陈玄站在崖顶，右手还举着。
指尖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干涸在皮肤上，像一道暗红的印子。他没去擦，只是慢慢把手指收回来，握成拳，又松开。刚才那一瞬间，金痕凝在空中，像是某种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现在它消失了，但那种感觉还在——体内有东西在动，顺着经脉游走，不快，却很稳。
白虎蹲在三步外，尾巴贴着地面，耳朵竖着。
“你还能再用一次吗？”他问。
陈玄没回答，低头看了眼掌心。灵力运转时有些滞涩，像是河道里卡了石块。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初级感知】的提示还在闪烁。他用这个能力扫过自己的丹田和四肢经络，发现剑气确实归位了，但消耗不小，再强行催动，会有反噬风险。
但他必须试。
他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双手抬起。
结印的动作比刚才快了些。这一次，他没有回忆炼丹的过程，而是直接调动识海中的九柄虚影剑。它们还在那里，安静地悬着，等他召唤。随着灵力涌出，十道无形剑气从掌心射出，破空而去。
二十米外，一排巨树齐刷刷断裂。
树干倒下的声音连成一片，尘土扬起。断口平整，没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极锋利的刀切过。最后一棵树倒下时砸在岩石上，碎石飞溅。
崖边的草丛里传来响动。
几只野妖从石头后探出头，瞪着眼睛往这边看。其中一个披着灰毛的狼妖张大了嘴，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另一个长角的小鹿妖拽了拽同伴的衣袖，声音发颤：“这……这是什么术法？”
“剑阵。”白虎低声道。
他走到断树前，绕着转了一圈，鼻子轻轻抽动。残留的剑意还在空气中，冷而锐，带着截教特有的杀伐气息。他点点头，又摇头。
“剑意是纯的。”他对陈玄说，“但不够聚。散在外面的太多，真正能伤敌的，可能只有三四成。”
陈玄点头。他知道问题在哪。刚才那一击，他用了全力，可控制还不精准，剑气分散，威力就被稀释了。
“再来。”他说。
这次他放慢节奏，先把灵力沉到丹田，再一点点提上来。双手结印时，刻意放缓动作，让每一缕灵力都跟上节奏。第二波剑气飞出，依旧斩向那排树桩。
“轰”地一声，剩下的树根全部炸裂，木屑四散。
这次的冲击更强，地面震了一下。一只躲在岩缝里的蜥蜴猛地窜出来，差点撞到一个野妖的脚。
“我的天！”那野妖跳开，“这比白虎大人的爪子还猛！”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他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本事的？”
“不是说他只会卖符吗？”
“你们看见没，刚才那光，金色的，像门一样！”
白虎没理会他们，盯着陈玄。他的脸色有点白，呼吸也重了些。这一轮比上一轮更耗神，虽然控制好了些，但体内的空虚感正在加重。
“够了。”白虎说，“再用一次，你会撑不住。”
陈玄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他知道白虎说得对。现在的剑阵只能算入门，真正对敌时能不能扛住压力，还得看实战。
他刚想说话，白虎突然耳朵一抖。
下一瞬，整个人扑过来，一口咬住他的衣领，猛地往后一拽。
陈玄被拖出两丈远，后背撞在一块岩石上。几乎同时，三支骨箭从云层中射下，钉入他刚才站的位置。箭身漆黑，尾羽是干枯的兽骨，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白虎落地，利爪拍出。
“啪！啪！啪！”
三声脆响，骨箭全被拍碎，残片飞散。
云层裂开一道口子，一个身影缓缓降下。青面獠牙，手持骨弓，额头上有一道旧疤。正是之前被陈玄用符箓逼退的夜叉。
“陈玄！”他站在半空，声音像砂石摩擦，“交出剑阵！那是我族失传的秘术！”
陈玄靠在石上，没动。他看着那三截断箭，又抬头看向夜叉。对方的气息比上次强了不少，显然不是孤身前来。
“你认错人了。”他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少废话！”夜叉怒吼，“刚才那金光，是‘启门式’！只有我族长老才能激活！你偷学了我们的传承！”
白虎往前一步，挡在陈玄前面，金瞳死死盯着空中。
“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瞎。”他说。
夜叉冷笑：“就凭你？上次若不是那几张破符，你早就被我钉在山壁上了！”
他说完，双手一拉，骨弓再次成型，三支新箭搭上弦。
陈玄这时才缓缓站直。他没去看夜叉，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指尖又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闭眼，默念那套自创的炼丹口诀，一遍，两遍。体内的滞涩感慢慢缓解，灵力重新流动。
他知道不能躲。
这一战避不开。
他抬起手，双掌相对，缓缓拉开。一道细小的剑气在掌心生成，发出轻微的嗡鸣。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十道剑气在他身前排列，呈弧形展开。
夜叉眯眼：“你还敢动手？”
陈玄没回答。他双手猛然推出。
十道剑气齐射，直冲云层。
夜叉迅速侧身，骨弓横挡。两道剑气划过他的肩甲，留下深深的划痕。另外八道擦着他身边掠过，其中一支击中他脚下的云团。
“轰”地一声，云层炸开，气浪翻滚。
夜叉身形一晃，差点坠落。他稳住身体，脸上怒意暴涨。
“找死！”他怒吼，双手高举骨弓，整张弓开始发黑，冒出腥臭的雾气。
白虎低吼一声，利爪抓地，准备扑上去。
就在这时，陈玄忽然抬手，制止了他。
“等等。”他说。
他盯着夜叉手中的弓，眉头皱起。那股黑气里，混着一丝熟悉的波动。不是剑意，也不是妖气，而是一种更深的东西，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他想起昨夜残卷背面浮现的那行字：**“口诀不在紫霄宫，也不在灵材里。它在你第一次炼丹的时候，就已经进你身体了。”**
当时他以为那是提醒。
现在他觉得，那可能是警告。
夜叉的弓，为什么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夜叉已经拉满弓弦。
三支黑箭离弦而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白虎怒吼，纵身跃起，利爪挥出。
第一支箭被拍偏，射入山壁。
第二支被爪风扫中，中途炸裂。
第三支——
“叮！”
一道金痕突然在空中闪现，横切而过。
箭尖被削断，剩下半截掉落下来。
陈玄站在原地，右手食指还指着前方，指尖有一滴血正慢慢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