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站在门边，鞋尖离那道裂缝半寸。风吹过沟壑边缘，带起几缕尘土。他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裂口，药膏已经干了，皮肤下还隐隐发烫。
他知道外面有人在看。
但他也清楚，那些人不会再躲在树后不动。剑阵落地的那一刻，局面就变了。
他转身走进铺子，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连续施展三次无反噬”几个字。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待炼材料清单·第一批”。
白虎靠在墙边，战矛拄地。他盯着陈玄，“你还打算试？”
“不急。”陈玄合上账本，放在柜台上，“他们快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僧人，就是前日站在南面山巅的那个。他手里捧着一个檀木匣，脸上带着笑，双手递上，“奉师尊之命，贺陈掌柜剑心意通。”
陈玄接过匣子，指尖扫过底部。一股阴冷的气息残留其上，像是泡过毒水的东西被洗了几遍。他笑了笑，“贵师有心。”
僧人点头退到一旁。
接着西云上的道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三卷符纸，外皮泛青，写着“寒铁符纸”四个字。他语气恭敬，“敬破空一剑，献此符以表诚意。”
陈玄打开系统界面，扫描了一下。估值两万灵石，真品。
“收了。”他说。
道士脸上露出喜色，被记入交易名录。
第三拨是妖族使者，两个壮实汉子抬着一口箱子。箱盖打开，里面是一块赤红色的晶石，表面有细密裂纹，像干涸的河床。
“红孩儿让我来的。”使者说，“他说你上次救他一命，这份礼不能少。”
陈玄看了眼晶石。百年火髓晶，炼器上品。他点头，“他倒记得情。”
箱子被搬进库房，白虎在册子上画了个勾。
接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北地雪狼族送来冰魄玉髓，装在一个银盘里，冒着寒气。东海龙宫派来虾兵，背着一只青壳贝母，说是玄光贝母，能避雷劫。天庭那边也有消息，一个老仆模样的人拎着个小瓶，说是星砂，托太白金星之名送上。
陈玄一一接过，脸上始终带着笑。
他站在柜台后，一边说话，一边用系统扫描每一件物品。檀木匣里的东西价值三千灵石，但附加负面状态“蚀神”，直接归为劣品；寒铁符纸、火髓晶、冰魄玉髓、玄光贝母、星砂……都是真货，总值已超六十万灵石。
他心里有了数。
三分之一用来炼器，三分之一储备，剩下提纯补自身。
白虎走过来，低声说：“这些东西一半是冲着面子来的，别当真。”
“我没当真。”陈玄把玩着手里的避水珠，是龙宫送的，“但他们既然送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翻开账本，在第一页写下：
【待炼材料清单·第一批】
1. 百年火髓晶 x1 → 炼制抗火法衣
2. 冰魄玉髓 x1 → 制作寒息护盾
3. 玄光贝母 x1 → 融入阵图，增强防御
4. 星砂 x1 → 掺入符纸，提升飞行速度
写完，他抬头对白虎说：“找人炼。”
“你信得过谁？”白虎皱眉。
“我不信人。”陈玄合上本子，“我只信交易。”
他打开系统，发布任务：【招募炼器师，承接火髓晶炼化，报酬五万灵石，限时三天】。
消息刚发出去，门外又来了人。
是个蒙面客，全身裹在黑袍里，放下一口青铜鼎就走。鼎底刻着四个字：血海无讯。
白虎立刻警觉，提起战矛就要追。
“让他走。”陈玄伸手拦住，“冥河老祖的人，从不白来。”
他走近青铜鼎，系统扫描显示：内含血炼残纹，无法估价。他没碰，只是让白虎把鼎抬到角落。
“留着。”他说，“以后有用。”
太阳升到头顶，门口终于安静下来。
陈玄坐回柜台后，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一上午收了十七批人，二十三件宝物，其中八件是真材实料，其余要么掺假，要么带陷阱。他都不拆穿，照单全收。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祝贺的。
他们是来看他还能撑多久。
那个檀木匣的主人想试探他有没有识破毒痕；道士送符是为了打入交易圈；龙宫送贝母，怕他将来卖避雷丹抢生意；至于冥河老祖，留下青铜鼎，是在等他主动联系。
没人真心道贺。
但没关系。
只要东西进了铺子，就是他的。
白虎清点完最后一箱，走过来坐下，“你要炼多少？”
“先做三件。”陈玄说，“抗火法衣给红孩儿送去，寒息护盾挂在店里卖，星砂掺进新符纸，明天上架。”
“你不闭关了？”
“闭什么关。”陈玄冷笑，“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是让他们觉得我比昨天更强。”
白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你还没走通第七第八道。”
“他们不知道。”陈玄看着门外那道沟壑，“他们只知道我劈出了一剑，还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
远处山头，有人影晃动了一下，随即消失。
铺子里安静下来。
陈玄打开系统，查看新消息。炼器师已有三人应征，其中一个来自南荒炼器谷，评价五星，擅长火系炼化。
他点了同意。
交易记录跳出来一条提示：【炼器任务已确认，五万灵石预付，完成交付后结算尾款】。
他又调出库存列表，把火髓晶划为待处理状态。
白虎站起来，走到门口望了一眼，“今天不会再有人来了。”
“不一定。”陈玄说。
果然，半个时辰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这次是个年轻人，穿着朴素道袍，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他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你是谁？”白虎问。
“我……我是昆仑散修。”年轻人低头，“听说陈掌柜收剑阵感悟相关物品，我这里有点东西，不知能不能换点灵石。”
陈玄抬眼，“拿来看看。”
年轻人小心翼翼把篮子放在地上，掀开盖布。里面是一块石片，上面刻着几行小字，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下的。
系统扫描弹出提示：【残缺剑意笔记·疑似通天教主早期手稿，估值八万灵石】
陈玄眼神一闪。
他拿起石片，仔细看那几行字。虽不完整，但能看出是讲剑气如何绕开经脉滞塞点的方法。正好对应他第七与第八道之间的卡顿。
他抬头问：“这哪来的？”
“是我师祖留下的。”年轻人说，“他说当年在东海听讲，记了些片段，一直当废石压书用。我最近听说您在参悟剑阵，才想起来。”
陈玄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想要什么？”
“求一瓶静心玉符。”年轻人说，“我娘病了，需要安神。”
陈玄没说话，打开系统，取出一瓶药递给白虎。白虎皱眉，还是递了过去。
年轻人双手接过，激动得声音发抖，“谢谢！谢谢您！”
“等等。”陈玄说。
他把石片放进一个玉盒，封好，推到年轻人面前。
“这个你拿回去。”他说。
年轻人愣住，“可您不是要买吗？”
“我不买。”陈玄说，“我送你五万灵石，条件是你每个月送一次这类笔记来。不管多零碎，只要是跟剑有关的，我都收。”
年轻人瞪大眼睛，“真……真的？”
“嗯。”陈玄点头，“从现在开始，你是商铺合作供稿人，每月结算。”
年轻人激动得说不出话，磕磕巴巴道谢，抱着玉盒和灵石跑了。
白虎看着他背影，“你对他太好了。”
“我不是对他好。”陈玄打开账本，写下新的一条，“我在给自己找路。”
他把石片的内容记了下来，重点标出“绕脉引气”四个字。
外面天色渐暗，山风卷着落叶刮过门前沟壑。那只掉进去的野兔还没出来，也没人去管。
陈玄站起身，走到库房门口，看着堆满的礼盒。
他对白虎说：“明天上架新符。”
白虎问：“叫什么名字？”
陈玄想了想，说：“就叫‘破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