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的坐标还在识海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压着神魂。陈玄盯着封印匣，指尖还残留着那两个字浮现时的触感——“小心”。
白虎蹲在灵铺顶上，尾巴垂下来扫了扫地面：“你打算怎么办？”
“等。”陈玄把匣子放进储物袋，“我挂出去的预售商品还没下架，鱼没来咬钩，说明他们还在观望。”
话音刚落，风忽然停了。
崖顶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连火堆最后一点余烬都熄灭了。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落在灵铺前的空地上。光散开后，一个身影立在那里，披着深色长袍，袖口绣着剑纹，发丝间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剑气。
通天教主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挥，卷轴便飞出，直奔陈玄面门。
陈玄伸手接住，动作没停顿。系统界面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上古剑阵残卷，可学习初级阵法，是否录入？】
他点了确认。
“十瓶破境丹。”通天教主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座山的石头都在震。
陈玄没动。他知道这一单不简单。对方亲自来送东西，还明码标价，肯定有后招。
但他还是转身进了灵铺后台，取出十瓶破境丹，一瓶不少地递过去。
通天接过丹药，打开一瓶闻了闻，点头：“成色不错。”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笑了下。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就是轻轻一笑，然后说：“你真以为这残卷是完整的？”
陈玄心里一沉。
“第三页之后的内容没了。”通天道，“核心口诀不在里面。”
陈玄低头看手中的卷轴，手指捏紧了一点。
“完整版。”通天继续说，“换不了丹药。要十吨中品灵材，才够资格听我说出那几句口诀。”
陈玄抬头看他：“前辈您这是做生意还是打劫？”
通天没生气，也没反驳，只说：“你可以不换。”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玄叫住他，“我要是凑不出十吨灵材呢？”
通天停下脚步，没回头：“那就别学。有些东西，不该碰的人，碰了会死。”
“所以你是故意给我一个半成品？”
“不是给你。”通天终于转过身，“是给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陈玄沉默几息，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能炼出带截教剑气的丹？”
“因为那不是你的配方。”通天看着他，“是你背后的系统，在模仿我的道。”
“谁让它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通天摇头，“但我知道，它留下的痕迹，只有我能认出来。”
陈玄握紧了手里的卷轴。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布局试探对方，结果现在才发现，对方早就看穿了他的试探。
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可他不能翻脸。
眼前这个人，一句话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紫霄宫。”通天忽然说，“我在那里等你。想听口诀，就带着灵材来。不想来，就把这残卷烧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又起了。
他的身影开始淡去，化作一道紫气升空。
“考虑清楚。”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人已经不见了。
崖顶恢复安静。
白虎跳下来，站在陈玄旁边：“你信他？”
“不信。”陈玄把残卷摊开在石桌上，“但我得弄明白，为什么系统会用他的道做模板。”
纸上字迹古老，排列成阵图形状。第一层剑意清晰可辨，第二层就开始模糊，第三页干脆只剩空白。
他伸手摸了摸第三页边缘，纸面微微发烫。
“这不是简单的缺失。”白虎凑近看，“像是被人强行抹掉的。”
“也可能是自我封印。”陈玄低声说，“就像……怕别人看到。”
他想起匣子里自己出现的那两个字。
“小心。”
当时他以为是警告，现在想想，更像是提醒他不要轻易相信眼前的东西。
包括通天说的每一句话。
“你要去紫霄宫？”白虎问。
“不去不行。”陈玄收起残卷，“他既然敢让我去，就说明他知道我会怀疑，也会想办法查。他不怕我查，才最可怕。”
白虎眯眼：“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卖货。”陈玄走进灵铺，打开交易面板，“十吨灵材不是小数目，靠正常订单太慢。我得搞点大的。”
他新建一条商品：
【破境丹·批量特供】
数量：一百瓶
价格：每瓶五千中品灵石
备注：限购三单，大宗交易优先
发布瞬间，后台跳出两条新消息。
第一条来自东海龙宫：【我们要五十瓶，三天内交货，加价五百灵石每瓶。】
第二条来自北俱芦洲妖市：【八十瓶，现款现货，附赠战场情报一则。】
陈玄看了眼报价，直接回复龙宫：成交。
他需要快速回笼资金，龙宫信誉稳定，不会赖账。
关掉对话框后，他又调出之前的预售记录。
那个写着“此方略有残缺”的买家——无名氏07——依旧没有再上线。
但支付灵石的路径，又一次经过了地府孟婆汤坊的中转节点。
“她到底知道多少？”陈玄盯着那条流转记录。
上次她多加的半勺忘忧草，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顺手。
她在传递信息。
而通天提到的“系统模仿截教道”，也许正是她想让他发现的事。
“你不睡了？”白虎见他一直坐在柜台后操作面板，随口问。
“睡不着。”陈玄摇头，“脑子里事情太多。”
“那你至少把残卷收好。”
“不用。”陈玄把卷轴放在桌角，“我就放这，谁想拿就来拿。”
白虎皱眉：“你疯了？”
“要是真有人盯上这东西，藏也没用。”陈玄冷笑，“倒不如看看，谁比我更急着知道第三页写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桌上的残卷忽然抖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它自己动了。
纸页翻了个边，露出背面一行极小的字。
那些字原本不存在。
现在却一个个浮现出来，像是从纸里长出来的。
白虎瞳孔一缩：“又有东西出现了！”
陈玄立刻伸手去按那页纸，但指尖刚碰到，整张纸就开始发烫。
字迹越来越清晰。
写的不是口诀。
是一段话：
“别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口诀不在紫霄宫，也不在灵材里。它在你第一次炼丹的时候，就已经进你身体了。”
陈玄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没有人。
只有夜风穿过山林的声音。
他低头再看那行字，发现最后一个字正在慢慢变淡，像被人擦掉一样。
他赶紧掏出符纸想拓印，可手还没伸过去，那行字就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白虎盯着空荡荡的纸面：“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陈玄声音低了下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什么？”
“这个残卷。”他指着桌上的卷轴，“它不想让我按通天说的方式走。”
白虎没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通过残卷传信。
不是通天。
也不是系统。
是另一个他们还不知道的存在。
陈玄重新把卷轴卷好，放进一个新匣子。这次他没贴符，也没加禁制。
“我去趟地府。”他说。
“现在？”
“现在。”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有些账，得当面算。”
白虎看着他走向崖边：“你确定要这个时候下去？”
“越危险的时候，越容易挖出真相。”
陈玄回头看了一眼灵铺，又看了看桌上的匣子。
“而且。”他笑了笑，“我总觉得，孟婆锅里的汤，不只是用来让人忘记的。”
他迈出一步，脚底踩碎了一块石板。
裂缝顺着地面延伸，直到匣子下方。
匣子轻轻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