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先前的阴霾早已烟消云散。
杨厂长，您是否考虑撤回那个筹建分厂的方案？
他乘势追击，决心要挫一挫这位正厂长的锐气。
在二车间主任等亲信的 ** 下，原本保持中立的干部们也开始随声附和。
即便是支持杨厂长的干部们，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反对声浪，也只能选择沉默。
李副厂长，你是在建议我取消电热水壶分厂计划？
杨厂长对其他人的反应置若罔闻，只是紧盯老对手高声质问。
这举动颇有几分困兽犹斗的意味，仿佛已经黔驴技穷，只能虚张声势。
没错，我和超过三分之二的干部都认为不该开设分厂。
李副厂长环视着满屋子的支持者，底气十足地说，如果您执意推进这个项目，我将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
他暗自得意：杨厂长真是老糊涂了，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
再这样折腾两次，厂长宝座恐怕就要易主了。
请大家给我几分钟时间，看看这个电热水壶的演示。
杨厂长抬手示意，立即有工作人员上前操作。
咕噜噜——
几分钟后，缕缕白雾从壶盖缝隙间袅袅升起。
咔嗒。
蒸汽开关感应到高温水汽，自动切断了电源。
嘶——
礼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许多干部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这就是电热水壶？烧水也太方便了。
自动断电？这设计太实用了，不用盯着炉灶。
要是百货公司有售，我肯定买一个回家，随时都能喝上热水。
李副厂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骤变，心头涌起不祥预感。
先前反对建厂的决定，怕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该死的杨老头！居然设了个局在这里等着。
当他怒视杨厂长时，正对上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
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高声说道：产品虽好，但大规模投放市场会引发严重后果！
众人面面相觑，多数人都觉得这是李副厂长在强词夺理，不肯认输。
这款电热水壶明明实用又安全，能填补家电市场的空白，哪来的缺陷可言。
当前城市电力供应有限，电热水壶大量普及必然导致电网超载，甚至引发发电厂瘫痪！因此我坚持反对设立分厂专门生产电热水壶。
李副厂长见众人沉默不语，又补充道：采用车间小规模生产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各位觉得呢？
李副厂长考虑周全，我们不仅要顾全轧钢厂，更要着眼整体利益。
确实如此，要么开设专门车间生产，要么先请示上级再决定是否量产。
李副厂长暗自松了口气，这番力挽狂澜的发言总算赢得不少支持。
虽然局面不利，但还不算满盘皆输。
他的目光扫过杨厂长，却见对方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沮丧。
这反常的镇定让李副厂长心头一紧，隐约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因素。
大家的建议很好，但眼界还是不够开阔！杨厂长突然爽朗一笑，为何不考虑将电热水壶出口创汇？就像太阳能热水器那样！
对啊！怎么没想到出口这招！
还是厂长高瞻远瞩！
周科长的发明又能为国家创汇了！
必须尽快成立分厂！若能赚取外汇，轧钢厂地位提升，人人都有功劳！
李副厂长闻言如遭雷击，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他双手撑住桌面，内心懊悔不已——竟全然疏忽了出口这个绝佳方案！
看着老对手失魂落魄的模样，杨厂长意气风发地宣布：现在我提议正式成立电热水壶分厂，还有谁反对？
全场一致通过，无人异议。
李副厂长一派人马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杨厂长趁机安插亲信把控分厂要职，彻底掌控局面。
即便李副厂长心有不甘，也孤立无援，最终形成唯独他黯然退场的结局。
周行云目睹这场较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副科长！安排完分厂主要职位后，杨厂长突然转向周行云，请您兼任分厂副厂长和技术总顾问，协助分厂顺利运营。
这个......周行云微微蹙眉，正要推辞。
与其浪费时间处理琐碎事务，不如专注研发新产品，提升自己的成就和资历。
周行云深知这个道理。
只要他能持续创新，让产品出口换取外汇，这就是最有力的保障。
即使无法继续留在轧钢厂，其他工厂也会争相招揽他。
我理解你需要时间做研发，所以只需负责生产环节的问题，其他事项都交给分厂厂长处理。
杨厂长没有摆出上级命令的姿态，反而放低身段，语气近乎请求。
在场的轧钢厂管理层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瞪大眼睛，感到十分惊讶。
不少人投来嫉妒的目光，恨不能取而代之。
毕竟热水壶分厂的产品是出口创汇的重要项目，副厂长一职的分量远超轧钢厂的科长职位。
按理说，二十出头的周行云根本不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有头脑灵活的人立即想通了其中缘由：周行云先是发明了太阳能热水器实现出口创汇，或许曾被当做偶然所得；但如今又研发出自动电热水壶这一潜力巨大的出口产品，充分证明了他的研发实力。
这样的人才不仅受到其他工厂争抢，就连上级部门都可能会直接调走。
因此，杨厂长必须设法将周行云牢牢留在轧钢厂。
明白这点后，明智的管理者们看向周行云的眼神中增添了更多敬意。
他们意识到，在上级眼中，这位年轻工程师的价值恐怕已超过杨厂长等高层管理人员。
先说清楚，我只负责解决电热水壶生产中的技术问题。
周行云注意到会场里众人目光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地位的提升确实带来了好处。
放心吧，我会嘱咐分厂厂长尽量减少对你的打扰。
杨厂长开怀大笑，终于放下心来。
一旁的李副厂长暗自咬牙。
他既恼恨杨厂长的算计，也怨恨周行云拒绝了自己的拉拢。
但眼下的局势对他极为不利，只能暂时隐忍。
会议结束了吧？我得继续研究温度控制开关的应用了。
穆工程师不耐烦地起身离席，引得众人侧目。
杨厂长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穆工程师要去搞研发，我们就不耽误他了。
众人连连点头，赞同地说：技术专家确实应该在实验室里待着。
眼下专业技术人才稀缺，社会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更何况穆工程师这样参与电热水壶研发的核心人才，大家都对他的失礼行为选择了宽容。
会议到此结束。
杨厂长高声宣布。
人群很快分成几拨，有人围在杨厂长身边，脸上写满得意。
特别是一些刚被分配到电热水壶分厂的人，更是喜形于色，红光满面。
另有一群人殷勤地簇拥着周行云，热情洋溢。
相比之下，李副厂长身边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随从，颇有几分人走茶凉的凄凉。
哼！
李副厂长冷冷扫视着春风得意的杨厂长和淡然自若的周行云，紧咬牙关快步离开。
看他们那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围着杨厂长的人群里，有人幸灾乐祸地笑道。
哈哈！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哄笑。
一位方脸中年人看了眼周行云那边，压低声音说：杨厂长，要不要警告那些围着周副厂长的人？
糊涂！
杨厂长沉下脸来，你们还看不出周行云根本无意争权？这可是咱们要紧着巴结的人才，都给我放聪明点！
是是是！
方脸男子连忙应声，再不敢提什么警告的话。
筹建电热水壶分厂不是简单发个文件就能成的事，需要在轧钢厂腾出场地，新建车间，调集人手等等。
这些琐事自然不用周行云操心，他也乐得清闲。
周行云慢悠悠踱回宣传科，发现自己的靠窗座位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哟，稀客啊！
许大茂夸张地挥手，半开玩笑地说，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周副科大驾光临。
刘丽凤好奇地问：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副科长，整天泡在那个研发小组里。
既然你回来了，是不是电热水壶已经研发完成了？我没记错名字吧？
真想看看这电热水壶烧水到底有多快。
宣传科的同事们早已不再嫉妒周行云，因为彼此差距越来越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了。
此刻他们谈笑风生，仿佛和周行云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没有丝毫隔阂。
忘了带样品过来！
周行云装作懊恼的样子，信心十足地说，等你们见到实物，保证爱不释手。
空口无凭啊。
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欢快，同事们有说有笑。
咳咳！
宣传科长推门而入，见到这般场景笑着说：看来你们都听说周行云要出任电热水壶分厂副厂长了，倒省得我来通知。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轧钢厂下设多个分厂，有机修厂这样的普通分厂，也有炼焦厂这样的核心分厂。
但不论哪家分厂，厂长都享受副厂级待遇，是重要的管理岗位。
分厂副厂长的地位介于总厂科长和副厂长之间。
周行云又要升职了？
许大茂脸上闪过一抹嫉恨，转眼又堆起笑容：恭喜啊，以后得称呼您周副厂长了。
刘丽凤等人这才回过神，纷纷向周行云贺喜。
我都说了拒绝，可杨厂长非要让我挑这个担子。
周行云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科长点头附和：确实，我亲眼看见杨厂长劝了半天才说动他。
许大茂和刘丽凤等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