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勘探治炼局远在省城城郊,开车走高速至少要两三个小时,可“蜂鸟”飞行器在空中直线穿梭,四十多分钟后,下方就出现了挂着“省地质勘探局”鎏金牌匾的蓝色办公楼群。陆景恒指尖轻点操控屏,飞行器稳稳降落在院内最空旷的停车场上,螺旋桨的轰鸣声刚歇,一道穿着藏青保安服的身影就“噔噔噔”跑了过来,边跑边揉眼睛。
保安老王围着银白机身转了两圈,又使劲晃了晃脑袋,目光在机身下方的“消防”大红字上定格,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挠着后脑勺,一脸迷茫地开口:“那个……同志,你们俩咋进来的?咱这大门岗有栏杆有登记,不刷卡不报备,压根不让进啊!”
陆景恒也是一愣,抬手拍了下脑门——光顾着赶时间,竟忘了自己是“从天而降”的,别说栏杆没抬,连门岗的影子都没打照面。他张了张嘴,半天没组织好语言,只能转头呆呆地看向小云,那模样活像个闯祸后等着家长兜底的小学生。周围几个抱着文件路过的勘探局职员被吸引过来,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看热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老王,你这岗咋守得,人家都‘空降’了!”
老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瞪着陆景恒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对讲机:“你们该不会是违规航拍的吧?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机关单位,监控全覆盖,不能随便乱闯!”
“大哥别误会!”小云连忙推开座舱门下来,脸上堆起诚恳的笑,“我们是‘恒鑫贵金属提炼厂’的,来这儿的设备服务公司采购野外作业器材,一时着急忘了提前报备,现在就去补登记手续,您看行吗?”她特意把“恒鑫”两个字咬得很重——这厂子在本地贵金属行业小有名气,勘探治炼局多少会给些面子。
“恒鑫提炼厂的?”老王的脸色缓和了些,指了指不远处挂着“门卫室”牌子的小平房,“那行,跟我去登个记,把单位证明拿出来看看——下次可别这么‘空降’了,吓得我还以为是无人机送货送错地方,差点给保卫科打电话。”
两人跟着老王往门卫室走,陆景恒凑到小云耳边小声说:“这算不算‘非法入侵’?要不我再飞出去,从大门重新刷一遍卡进来?”小云白了他一眼:“闭嘴,一会儿看我怎么说。”她早有准备,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盖着鲜红公章的单位证明递过去,上面“兹派我单位员工云晓雅、陆景恒前往贵局采购设备,望予接洽”的字样清晰明了。老王仔细核对了两人的身份证,又让他们在登记本上签了字,才撕了张蓝色登记单递给陆景恒:“拿着这个去隔壁的服务大厅,进门报我名字就行。”
走出门卫室,陆景恒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买个设备这么麻烦,这些东西不对外出售吗?”
“勘探设备都是特殊管制器材,只有具备资质的单位才能采购。”小云解释道,“要是随便卖给个人,谁都拿着探矿仪去山里乱挖,国家的矿产资源还不乱套了?”
“国外也管这么严?”陆景恒追问——他得摸清这些规矩,免得以后带古代矿产回现代时出岔子。
“矿产本就是国家核心资产,除了那些战乱国家,哪个国家都管得严。”小云放慢脚步,耐心给他科普。
“那我记得历史课上讲,北美淘金热时好多劳工去采矿,那也是管制的?”陆景恒追着问。
“那些劳工都是受雇于企业,企业主必须先拿国家批准文件,而且国家要按矿产法占股不少于三成,还要另交百分之十的矿产税,算下来国家至少要分走四成收益,剩下的六成才是企业运营成本和个人所得,而且销售也不是可以乱来的,必须由国家的销售指定。”小云掰着手指算得清楚。
“那你家的工厂也交这么高的税?”陆景恒挑眉问道。
“我们只有贵金属冶炼资质,没有探矿和开采权,所以不用交矿产税。”小云摇摇头,“要是以后申请了探矿权,那税是一分都少不了的——不过我们主要做提纯加工,暂时用不上那些资质。”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勘探设备服务大厅。大厅里光线明亮,米白色大理石地面擦得能照见人影,可几个穿着藏青制服的销售却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有的刷着短视频笑出褶子,有的盯着电脑屏幕斗地主,连抬头看人的心思都没有——显然是在编人员,工资旱涝保收,不靠销售提成过日子。
小云径直走到前台,指节轻敲玻璃柜台:“您好,麻烦帮我叫一下张淑芬张姐。”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三十多岁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的倦意被职业化微笑瞬间取代。小云连忙递上单位证明:“张姐,我是云建明的女儿云晓雅,我爸爸让我来跟您对接采购设备的事。”
“哎呀,原来是云总的千金!”张姐的眼睛瞬间亮了,热情地握住小云的手,“跟我来。”
她转头瞥了眼陆景恒,见他穿着休闲夹克却气度沉稳,便笑着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厂的技术顾问陆景恒,这次采购的设备参数和用途,主要由他来敲定。”小云介绍道,眼神里带着几分信任。
穿过接待大厅,后面的展区瞬间让陆景恒开了眼界——各类勘探器械摆满了货架,有半人高的便携式探矿仪,有带着钢爪的攀岩设备,还有造型奇特的深水取样器,甚至有小型货车大小的矿石分筛机,看得他眼花缭乱,压根分不清具体用途。张姐直接把两人领到通讯器械区,指着一台巴掌大的黑色设备说:“这是最新型的高功率卫星电话,全球无死角通话,就算在无人区信号都稳得很。”
陆景恒却果断摇头——古代连电都没有,更别提卫星了,这东西带过去就是块沉重的废铁。“张姐,我们需要纯无线电设备,不能依赖卫星的,您这儿有吗?”
“有!”张姐转身拿出一个更小的设备,只有卫星电话一半大,“这是军用高频无线电台,航空级塑料外壳,抗击打、防火防水,是部队专门为卫星被干扰时备用的。半径1200公里内都能通讯,最多可连接12台分机,整机才0.4公斤,挂在腰上一点不沉。”她又掏出一个鼠标大小的黑色方块,“这是配套的对讲分机,支持无线针式耳机,夹在耳朵上或者粘在安全帽里都掉不了,特别适合野外作业。”
陆景恒眼睛瞬间亮了——这东西太适合商队用了!姬生带着商队在前开路,有了这电台就能随时联络,再也不怕失联。“就这个!多少钱一套?”
“一套4.6万,包含1台主机和6台分机。”张姐报出价格,又补充道,“这可是军工特供品质,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我要四套。”陆景恒干脆地拍板,又指了指旁边的防护器械区,“张姐,有没有野外作业用的防卫器械?我们常去深山里取矿石样本,怕遇到野猪、熊瞎子之类的野兽。”
张姐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按说你们厂的资质只能买通讯设备,不过既然是云总介绍的,我带你们去看看——但只能挑民用警戒级别的,重型装备绝对不能碰。”
防护器械区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类装备,防刺服、防寒面罩、防滑靴一应俱全。张姐从货架上取下一个手电筒大小的圆管,不到半掌长,直径和5号电池差不多:“这是黄色警戒级电击发射器,野外作业专用款。”
陆景恒起初有些撇嘴,心想这不就是淘宝上随处可见的电击棍?可当张姐拧开发射器外壳,他瞬间收了轻视——里面装着一个比5号电池略大的压缩空气罐,旁边放着一对黄豆大小的金属弹丸,弹丸用细铜丝连着,后面还挂着微型储能电池。“这东西能发射20米远,电击时间仅一秒,却足够把两百斤的野猪电翻,让它丧失行动能力3到5分钟,满配能发射5次。”张姐演示着组装过程,“比那种需要近距离接触的安全多了,特别适合野外防身。”
“那红色警戒级的是啥?”陆景恒好奇地追问。
“热武器,手枪、霰弹枪都算。”张姐干脆地摇头,“那个你们绝对买不了,光审批手续就比登天还难,还得报备公安部门。”
她又拿起一个大号钢笔似的小瓶:“这是催泪发射器,一次性使用的,发射距离10米,弹丸喷出去会雾化成扇形瓦斯,直径5到10米都能覆盖。野兽闻到气味会瞬间丧失嗅觉和视觉,只会往反方向逃,不会主动伤人,比电击器更安全。”
陆景恒心里暗笑——这不就跟黄鼠狼放屁一个道理?但嘴上还是连连点头:“这俩都好!张姐,我要4台军用电台,100个催泪发射器,10个电击发射器,再配200枚弹丸和100个气瓶,还有100套防刺衣裤和面罩。”
“你买这么多干啥?”小云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
“来一次不容易,多备点以防万一。”陆景恒朝她挤了挤眼睛,没敢把古代的事说出口。
“不行。”张姐果断摆了摆手,“电台可以给你4台,但防卫器械最多卖10套,防刺套装虽不用资质,可你们确实用不上那么多,给你10套刚好。你们没有探矿资质,我多卖就是违规。”
陆景恒见状,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防卫器械就按您说的来,弹丸和气瓶能不能多给点?这东西消耗快。”
张姐沉吟片刻,点头道:“弹丸给50枚,气瓶10个——这是我能做主的最大量了,再多就得走审批流程。”
“行,多谢张姐通融!”陆景恒连忙道谢,又问,“怎么付款?我转你个人账户方便些。”
“不行,这种对公采购只能走单位账户。”小云说道,“我回头让财务跟你们对接开票和转账的事,你别管了。”
陆景恒愣愣的点点头忙对张姐说:“今天多亏您帮忙,为了表示感谢,晚上我请您吃个便饭?”
张姐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有事情求他,笑着摆手:“吃饭就不必了,我们5点下班,要是不忙,你们陪我去对面的青青咖啡厅坐会儿,聊聊天就行。”
“没问题!”陆景恒一口应下,连忙掏出手机和张姐互加微信,“5点整,我们在咖啡厅门口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