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晰的掠食者脚印,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了江屿原本逐渐放松的神经上。篝火带来的温暖安全感大打折扣,他甚至觉得后颈窝有点凉飕飕的,仿佛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毛球,”他低声对蜷在火堆边打盹的小家伙说,“看来咱们这‘别墅区’的治安不太好啊。”毛球只是动了动耳朵,没理他。
这一夜,江屿睡得比前几天都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瞬间惊醒,手握在石斧柄上,直到确认只是海浪或风声才慢慢放松。天刚蒙蒙亮,他就爬出了窝棚,眼底带着一丝疲惫。
防御工事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他的首选方案是篱笆。用尖锐的竹竿,在营地周围,尤其是靠近丛林的一侧,围成一圈屏障。
说干就干。他提着石斧再次走向竹林,这次的目标是那些粗细均匀、笔直坚硬的成年竹子。石斧砍伐的效率比金属片高太多了,但放倒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依旧需要耗费不少力气和时间。砍伐、去除枝桠、截成约两米长的竹竿,再将一端用石斧劈尖。
光是准备材料,就耗费了他整整一个上午。汗水浸透了他那件破烂不堪的背心(用救生衣衬里改的),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酸胀不已。
毛球大概觉得他这来回忙碌的样子很有趣,不再远远观望,而是跟在他脚边跑来跑去,偶尔被掉落的竹叶吓一跳,又飞快地窜开。
“别碍事,小监工。”江屿用脚背轻轻拨开试图抱住他脚踝的毛球,“等篱笆修好了,第一个防的就是你这种擅长钻空子的小东西。”
下午,他开始打桩。用石斧和一根粗壮的木棍当锤子,将削尖的竹竿一根根砸进营地周围的沙石地里。这活儿更累,震动让他受伤的肋骨隐隐作痛。他咬着牙,每隔半米左右钉入一根竹竿,确保它们埋得足够深,不易被撞倒。
钉了十几根后,他停下来喘口气,看着那一排参差不齐但尖头朝外的竹竿,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这简陋的篱笆挡不住真正的猛兽冲击,但至少能起到预警和阻碍的作用,给他一点反应时间。
“要是有点藤蔓把这些竹竿横向编连起来就更牢固了。”他盘算着,“明天再弄。”
防御是消极的,积极的做法是提升自身实力。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个烧制失败的土疙瘩。陶罐,必须搞出来!有了它,才能更方便地煮水、炖汤、储存食物,生活质量能再上一个台阶。
他总结上次失败的经验,认为是黏土纯度不够,里面沙子和杂质太多,导致受热不均容易开裂。另外,烘烤的温度和时间可能也不够。
他回到发现黏土的地方,更仔细地筛选出质地更细腻、杂质更少的黏土块。用水反复揉搓、摔打,增加其韧性和可塑性。这次他不追求形状完美,只求均匀、结实。他捏了几个厚壁的直筒罐和碗,放在阴凉处慢慢风干,不敢再直接放在篝火旁猛烤。
等待陶坯风干的时间里,他继续完善篱笆,又去检查了一次鱼篓,收获了一条不算大的鱼和几只螃蟹,算是维持了基本生计。他还特意去查看了那个掠食者的脚印,没有发现新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
两天后,陶坯摸起来已经干硬了。江屿决定正式烧制。他没有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露天堆烧。
他在营地旁找了一处空地,先用木柴搭起一个稳固的底座,然后将完全干燥的陶坯小心地放在上面,周围和顶部再用木柴和干草层层覆盖,确保热量能均匀传递。
点燃柴堆。火焰迅速蔓延,将陶坯吞没。江屿紧张地守在旁边,不时添加柴火,保持火焰的旺盛。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柴火燃尽,剩下一堆通红的炭火和灰烬。江屿不敢立刻去动,让陶器在余烬中慢慢冷却。
直到傍晚,炭火彻底熄灭,温度降下来,他才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
一个暗红色的、表面布满烟炱的陶罐和两个陶碗,静静地躺在那里。形状依旧粗糙,甚至有点歪,但……没有裂!
他心跳加速,用树枝轻轻敲了敲陶罐。
“铛……”一声清脆、带着陶器特有的回响传来。
成功了!
他激动地拿起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陶罐,虽然烫手,但他舍不得放下。有了它,他就可以更方便地烧水、煮食物,甚至尝试熬制盐或者储存更多物资!
他立刻用新陶罐打来淡水,架在重新生起的篝火上。看着罐底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水汽蒸腾而起,一种“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餐是陶罐煮的鱼汤,里面还放了几颗浆果和嫩野菜(他新确认可食用的种类)。热乎乎的汤水下肚,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慰藉了连日来的辛劳。
毛球似乎也对这新出现的“黑家伙”很感兴趣,围着陶罐转来转去,被江屿严厉警告后才悻悻地趴回自己的地盘。
江屿拿出飞机蒙皮,刻下第九道痕迹,并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罐子形状。
第九天,防御篱笆初具雏形,成功烧制陶罐!生存技能树再次点亮重要分支。
他摩挲着粗糙的陶罐表面,看着跳动的篝火和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篱笆轮廓。安全感,正一点点地被他自己亲手打造出来。尽管前路依旧未知,但手中的工具和心中的知识,就是他最坚实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