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古那如同抽风般的“信号干扰”和巴勒鹰隼般的严密监视下,独眼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能够从容地隐藏自己,空气中弥漫的怀疑和紧张让他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变得有些焦躁,发送信号的频率增加了,但每次时间都很短,信号节奏也略显凌乱,仿佛在不断地试探、确认,又像是在绝望地寻找一个不会被干扰的窗口。
他知道自己被怀疑了,知道那双沉默而锐利的眼睛(指巴勒)时刻在盯着他,他知道自己这个“内鬼”的身份快要藏不住了,他知道等待的机会正在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飞速流失。海盗的狡诈和求生本能让他明白,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尽快把消息送出去!
这天夜里,天气似乎也在配合他的疯狂。浓厚的乌云如同泼墨般吞噬了月亮,星光晦暗欲灭,整个丛林被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笼罩。这正是秘密行动、孤注一掷的好时机。
当下半夜来临,营地陷入最深的沉睡,只有篝火余烬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时,巴勒再次发现独眼开始了行动。但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之前的隐蔽和极致的缓慢,而是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孤注一掷的急切!他不再谨慎地躺着,而是半坐起身,脖颈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他不顾可能暴露的风险,几乎是抢着时间,快速而用力地对着乌云缝隙中偶尔露出的、那片他认定的星空区域,疯狂地发送着信号!
这一次的信号节奏,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稳定的、有规律的编码,而是更加急促、混乱,甚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感!短促的闪烁连成一片,像是垂死者的急促心跳。
“他在求救!或者在发送最后的警告、最后的通牒!”江屿凭借直觉瞬间判断,心脏猛地一缩。他意识到,独眼可能不是在传递常规信息,而是在触发某种…应急预案!
躲在暗处、快要打瞌睡的阿古,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信号惊醒,立刻手忙脚乱地抓起他那面简陋的、“迪斯科球”般的“反光球”,对着天空一通毫无章法地乱晃,试图制造更强的“宇宙背景噪音”来覆盖独眼的信号。
然而,就在此时,令人毛骨悚然、远超所有人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夜空中,那片独眼一直试图联系的、特定的区域,一颗“星星”再次闪烁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短暂的、微弱的、需要仔细辨认的回应!
那颗“星星”猛地、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如同在漆黑的幕布上突然摁亮了一只巨大的手电筒!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冷白色或诡异的暗红色,而是变成了一种粘稠的、不祥的、如同刚刚凝固的血液般的深红!它持续亮着,稳定得可怕,像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漠然恶意的巨大血色瞳孔,冰冷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营地,和那个正在做最后挣扎的独眼!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更让人头皮炸裂的一幕出现了!第二颗、第三颗…整整五颗“星星”,在夜空中仿佛被无形之手点亮,排成一个粗糙却充满压迫感的五边形,将最初那颗“血眼”围在中央,同时亮起了那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深红色光芒!它们如同五只审判之眼,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阵列,冷漠地、不带一丝情感地注视着下方,仿佛在确认目标,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这景象太过诡异,太过超自然,完全超出了常理认知!连一向沉稳如山岳的巴勒都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握紧木矛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阿古更是吓得灵魂出窍,手里的“反光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巴,仰头望着那五颗“血眼”,大脑一片空白。
独眼看到这五颗“血眼”组成的阵列,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和近乎癫狂的狂喜低吼,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来了!他们终于来了!杰克船长…接收到信号了…哈哈…你们…你们完了…”
他的话音未落,甚至那狂喜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震颤——
“咻——!!!!!”
一声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仿佛来自幽冥的破空声,猛地从高空中传来!由远及近,速度快得超越了声音的极限!
一道拖着炽热橘红色尾焰的、细长而狰狞的黑影,如同死神掷出的、燃烧着地狱火焰的标枪,从其中一颗“血眼”的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近乎垂直地朝着大地狠狠扎下!它划过黑暗的天空,留下一条灼热的轨迹,而那无比清晰的、毁灭性的目标,赫然是——
泉眼营地!
“卧倒!!!”江屿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吼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这片被血色星辰笼罩的、死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