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从废弃营地搜刮来的“战利品”和满腹疑云回到泉眼营地,江屿立刻召集众人通报了情况。当听到对方可能被某种未知野兽袭击并被迫南撤时,大家都松了口气,但随即又为那个“未知野兽”提起了心。
“连拿枪的人都扛不住,那玩意儿得多猛?”阿古咂舌,“咱们这篱笆,估计不够它一爪子挠的。”
“所以他们才匆匆离开,甚至没时间仔细收拾。”莉莉担忧地说,“那东西会不会还在附近?会不会跑到我们这里来?”
“可能性不大。”巴勒分析道,“根据痕迹,那东西是跟着他们往南边去了。野兽通常有领地意识,除非被激怒或者食物匮乏,不会轻易长途奔袭。”
这话稍微安抚了一下大家。但江屿知道,不能把安全寄托在野兽的“领地意识”上。他下令进一步加强营地夜间的警戒,尤其是面向南方的方向。
那台报废的对讲机成了阿古的新玩具。他试图用各种方法让它“起死回生”,比如放在太阳底下晒(指望太阳能充电),或者拆开看看能不能找到手摇发电的机会(结果差点把里面唯一的电路板弄断),被江屿严厉制止后才消停下来。
“老大,我就看看嘛...万一能修好呢?”阿古捧着那堆零件,委屈巴巴。
“等你先搞清楚怎么用燧石生火不带打火机再说。”江屿一句话就把阿古怼了回去。
就在营地因为新发现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庆幸与担忧的复杂情绪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黄昏时分,如同融入阴影般出现在了营地外围。
是雷。
这位神秘的守林人依旧是一身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装扮,脸上带着惯有的沧桑与警惕。他是被巴勒设置在更外围的一个隐蔽警报装置(一个用头发丝般细的藤蔓连接的空心木铃)惊动的,但他并没有强行突破,而是发出了约定的、类似某种夜枭的叫声信号。
巴勒回应后,将他带了进来。
雷的到来让营地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和紧张。他通常只在有重要事情或者危险临近时才会出现。
“雷,你怎么来了?”江屿迎上前,递过一个装水的竹筒。
雷接过竹筒,没有喝,深邃的目光扫过营地,在那些新带回来的合金杆和帆布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江屿脸上:“南边,来了外人。你们,遇到了?”
江屿心中一惊,雷的消息果然灵通。他点了点头,将发现废弃营地以及推测对方被野兽袭击南撤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雷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到江屿提到那未知野兽的爪痕时,他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不是岛上的东西。”雷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至少,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东西。”
“不是岛上的?”阿古忍不住插嘴,“难道是从海里爬上来的?或者...从天上掉下来的?”
雷看了阿古一眼,那眼神让阿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但很危险。比黑石,比海盗,更危险。”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他们(指天空勘探小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招惹了?”莉莉轻声问。
“因为‘它’被激怒了。”雷的目光投向南部丛林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障碍,看到那里的情景,“我能感觉到...‘它’的躁动。风暴之前就开始了。现在,‘它’在向南追踪。”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雷的感知玄之又玄,但他们却莫名地相信。
“那...那东西会不会掉头来找我们?”阿古的声音有点发颤。
“暂时不会。”雷收回目光,“‘它’的目标很明确。但你们也要小心。不要深入南部丛林,尤其是一些...古老的地方。” 他话中有话,但没有明说。
雷带来的警告,比任何实物证据都更具冲击力。他确认了未知掠食者的存在和危险性,并且暗示其目标明确,正在追踪那支“天空勘探”小队。
“还有,”雷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几个俘虏的方向,特别是独眼,“看好你们笼子里的‘鸟’。风变了,有些‘鸟’会想着往外飞,甚至...引狼入室。”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江屿心中凛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送走雷之后,营地的气氛更加凝重。雷的警告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雷的话,第二天,俘虏中间就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
起因是石根编织的一个特别结实、甚至带点简单花纹的背篓,得到了莉莉的夸奖,并额外奖励了他一条稍大些的烤鱼。这似乎刺激到了独眼。
当阿古去分发食物时,独眼阴阳怪气地对石根说:“哟,黑石的勇士,现在倒是学会用藤条讨好女人了?你那身猎杀的本事,都忘到丛林里去了?”
石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默默接过自己的食物。
独眼却不依不饶,声音提高了几分:“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着吧,等那些拿‘喷火棍’(指枪)的外人打过来,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安稳地编筐!”
这话一出,石根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手中的烤鱼也被他捏得变形。另外两个一直沉默的黑石战士也看向了独眼,眼神不善。
阿古立刻察觉到不对,厉声喝道:“独眼!你他妈胡说什么!找揍是不是?”
独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嘴上还不肯认输,嘟囔着:“...本来就是...黑石部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就在这时,石根缓缓站起身,他虽然被束缚着双手,但那股常年狩猎搏杀带来的压迫感依然存在。他盯着独眼,用生硬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说:
“你,话,太多。”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江屿闻声赶来,及时制止了可能升级的冲突。他冷冷地看了独眼一眼,那眼神让独眼瞬间噤若寒蝉。
“所有人,今天食物减半。”江屿没有偏袒任何一方,直接用最实际的方式惩罚,“独眼,禁闭三天,只给水。”
独眼脸色惨白,还想辩解,被阿古直接拖走了。
这场小小的内讧虽然被压了下去,但却清晰地表明——外部压力的变化,正在影响着营地内部脆弱的平衡。雷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一些“鸟”,似乎真的开始躁动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