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一代风力鼓风机”的投入使用,虽然还不完美,但确实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阿古的生产力。小伙子现在除了定期去检查一下设备运行状态,添加燃料,以及在被风吹乱时进行紧急抢修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快乐状态。
这种快乐,很快就被他投入到了另一项他新发掘出兴趣的活动中——研究俘虏,特别是独眼。
自从石根通过劳动换取了更好的待遇后,俘虏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微妙。石根干活更加卖力,甚至开始尝试学习一些简单的汉语词汇,比如“鱼”、“汤”、“好”。另外那个黑石战士和两个海盗,则显得更加焦躁和沉默,看向石根的目光也带着复杂的情绪。
而独眼,这个最狡猾的家伙,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抱怨或者抛出诱饵,而是改变了策略。
这天,轮到阿古去送饭(主要是监视石根干活和给其他俘虏分发食物)。当他将一些烤薯块和清水递给独眼时,独眼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狼吞虎咽,而是抬起头,用那双带着精明和算计的眼睛看着阿古,压低声音,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手势说:
“小子……你们,那个,自己吹气的炉子……厉害。”
阿古愣了一下,没想到独眼会注意到这个,心里有点小得意,但脸上还是绷着:“关你什么事?”
独眼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就是……佩服。你们头儿,是个人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光会打铁做陶,在这岛上,还不够。”
阿古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独眼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这里有独家猛料”的光芒:“我知道……一些事情。关于黑石部族,关于……杰克那混蛋藏东西的地方,甚至……关于怎么找到更多像你们一样,不愿意屈服的人。”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瞟向阿古手里拿着的、原本准备留给石根的那条烤鱼(作为他今天编织了三个结实藤筐的奖励),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条鱼……换一个消息。怎么样?公平交易。”
阿古的心猛地一跳。更多不愿意屈服的人?难道岛上还有其他像他们一样的幸存者团体?这信息太重要了!但他牢记江屿的叮嘱,不能轻易相信俘虏的话,尤其是独眼这种老油条。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想空手套白狼?”
独眼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说道:“我可以先说一个小的,证明我的诚意。黑石部族的主力营地,不在北边山里,而是在东边,靠近一个有大片红树林的海湾。他们的大部分船都藏在那里。这个,你们之前抓到我们那个地方,只是他们一个前哨。”
东边?红树林海湾?阿古记下了这个信息。这和他们之前根据地图以及巴勒经验的判断有所出入。
他看着独眼那渴望烤鱼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香喷喷的烤鱼,心里天人交战。最终,他对更多信息的渴望,以及对一条鱼代价的权衡(毕竟现在钓鱼事业有所发展),让他做出了决定。
“哼,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就值半条鱼。”阿古故意板着脸,掰了半条烤鱼,递给独眼,“剩下的,看你后面的消息值不值。”
独眼一把抢过半条鱼,塞进嘴里,几乎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他囫囵吞下后,看着阿古,眼神更加热切:“好!小子,你够意思!下一个消息……”
就在这时,江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阿古。”
阿古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江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脸色平静,但眼神锐利。
“老、老大……”阿古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江屿没有立刻责备他,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独眼。独眼接触到江屿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才那点得意劲儿瞬间消失了。
“独眼,”江屿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用信息换好处,可以。但规矩,由我来定。第一,信息的真假,我们会验证。如果是假的,或者故意误导,后果你知道。第二,价值高的信息,可以换取更好的待遇,甚至……未来的某种可能性。但价值由我们判断。第三,所有交易,通过我,或者莉莉。不要再耍小聪明找阿古。”
独眼被江屿的气势镇住,连忙点头:“是,是,头儿您说了算……”
江屿这才转向阿古,语气缓和了一些:“阿古,好奇心是好事,但要有分寸。以后他们再找你,直接告诉我或者莉莉。”
“知道了,老大。”阿古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有点后怕,又有点委屈,觉得自己差点立下大功却被打断了。
江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他理解阿古的想法,但管理俘虏,尤其是像独眼这样心怀鬼胎的,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次“信息换肉”的小插曲,让江屿意识到,俘虏管理的“2.0时代”或许该到来了。被动防御和简单分化不够,需要更主动地去挖掘他们身上的价值——信息、技能,甚至……将来可能存在的某种“合作”可能性?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绝对的控制和审慎评估之上。
他把独眼提供的关于黑石部族主力营地的信息告诉了巴勒。巴勒仔细回想后,认为这个信息有一定的可信度,与他多年前了解到的一些零碎信息能对上。
“东边,红树林……那里地形复杂,容易隐藏,也方便从海上获取资源。”巴勒分析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之前的防御方向,可能需要做一些调整。”
一条来自俘虏的半真半假的信息,悄然地改变着营地对外部威胁的认知图景。生存的博弈,远不止于刀剑和炉火,信息与心理的较量,同样无处不在。
而独眼,在尝到了“信息换肉”的甜头,并且见识了江屿的强硬之后,是会更加老实,还是会想出更隐蔽的花招?这成了悬在泉眼营地管理者们心头的一个新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