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障碍的冰山在众人磕磕绊绊的努力下,总算融化了一角。现在江屿说“吃饭”,阿古能屁颠屁颠地去拿熏肉干;说“警戒”,巴勒会默默抓起他的燧石短刀挪到门后;说“水”,莉莉则会细声细气地应一声,拿起竹筒去接过滤好的清水。毛球甚至也学会了几个指令,比如“过来”和“不行”——虽然它执行与否全看心情。
这种初步沟通带来的便利,让日常运转效率提升了不少。但另一个潜在的危机,却在这种“和谐”的忙碌中悄然浮现——盐,快见底了。
江屿之前采用繁琐的蒸馏法制造的、相对纯净的食盐,在增加了三张( soon to be 四张,算上毛球)嘴之后,消耗速度远超他的预期。那个原本装着大半罐雪白晶体的陶罐,如今只剩下罐底薄薄的一层,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民以食为天,食以盐为先……古人诚不欺我啊。”江屿看着那点可怜的盐末,愁得直嘬牙花子。没有盐,体力会迅速衰退,电解质失衡,在这高强度求生的环境下,简直是致命的。
重启蒸馏制盐?一想到那套低效到令人发指的装置、海量的柴火消耗和漫长的时间成本,江屿就感觉头皮发麻。那玩意儿简直就是个资源和时间的黑洞,在目前强敌环伺、随时可能需要机动的情况下,把大量精力耗在这上面太不明智。
“得想想别的办法……”江屿摩挲着下巴,开始在记忆库里搜索替代方案。直接煮海水得到的是粗盐,杂质多,还可能含有害微生物,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迫升级技术的。有没有更折中、效率更高的办法?
他尝试着跟巴勒和阿古描述“盐”的重要性,以及现在短缺的困境。比划了半天,阿古似乎明白了“白色的、吃起来咸咸的、快没了”这个概念,但也只能茫然地摇头,表示他们以前获取盐也很困难,通常是靠偶尔找到的矿物盐或者动物血液。
就在江屿对着空盐罐一筹莫展时,一直在旁边安静聆听的莉莉,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江屿转过头,看到莉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太确定的光芒。她指了指空盐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你有办法?”江屿有些惊讶。莉莉看起来不像是懂得复杂制盐技术的人。
莉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不太肯定。她拿起一个小空竹筒,又指了指洞穴外。
江屿决定相信她一次。他让阿古留守,自己跟着莉莉走出了洞穴。
莉莉没有走向海边,反而带着江屿走向营地侧后方,那片她之前被发现倒下的丛林边缘。她走得有些慢,身体依旧虚弱,但步伐很坚定。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植物,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东西。
江屿跟在她身后,心中充满好奇。难道这附近有盐矿?或者某种含盐的植物?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一处背靠岩壁、土壤略显潮湿的地方。莉莉停了下来,蹲下身,用手拨开一层薄薄的腐殖土和落叶。下面露出了一些灰白色的、带着蜂窝状孔隙的……泥土?
莉莉用指甲抠了一小块那种灰白色的泥土,放在舌尖尝了尝,然后立刻吐掉,脸上露出一丝咸涩的表情。她抬起头,看向江屿,用力地点了点头,指着那灰白色的泥土,又指了指空竹筒。
江屿心中一动,也蹲下身,抠了一点泥土尝了尝。一股明显的咸味和涩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这泥土含盐!
他仔细观察这片区域。这里地势较低,靠近岩壁,土壤潮湿,似乎有少量地下水渗出。难道这里是海水倒灌或者古代海水蒸发形成的盐碱地?
“盐土!”江屿惊喜地看向莉莉。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这种盐土杂质很多,需要提纯,但比起蒸馏海水,效率肯定要高得多!
莉莉看到江屿明白了,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她用手势比划着,大意是她们以前的群体在食物匮乏时,也会寻找这种“咸土”来补充盐分,只是味道不好,而且吃多了会不舒服。
江屿明白了。这种原始的方法只能应急,不能长期依赖。但有了这含盐的泥土,他就可以尝试更高效的提纯方法了!比如,溶解、过滤、蒸发结晶!这比蒸馏海水步骤少,耗能低!
“太好了!莉莉!你立大功了!”江屿忍不住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语言不通,但喜悦的情绪是相通的。
莉莉被拍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但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接下来的半天,江屿带着阿古和恢复了些力气的巴勒,开始了“盐土开采与提纯”项目。他们用石斧和木棍挖取那些灰白色的盐土,运回营地。江屿则指挥阿古用最大的陶罐盛水,将盐土倒入,搅拌溶解,静置沉淀泥沙。
然后,他将上层相对清澈的卤水舀出,用多层细沙和木炭进行过滤。最后,将过滤后的卤水倒入浅口的陶盘或大贝壳里,放在阳光下暴晒(或者用小火慢慢烘烤,加速水分蒸发)。
看着卤水在阳光下逐渐浓缩,边缘开始出现白色的盐晶,江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这盐依旧比不上蒸馏盐纯净,会带有一些杂质和苦涩味,但至少解决了有无的问题,而且效率远超蒸馏法!
莉莉站在一旁,看着白色晶体慢慢析出,眼中也充满了惊奇。她大概没想到,这种他们以前只是勉强利用的“咸土”,经过江屿这么一番操作,竟然能变成看起来干净许多的“白盐”。
盐危机的暂时解除,让江屿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他看着在阳光下闪烁的盐晶,又看了看旁边因为帮上忙而显得轻松了一些的莉莉,心中感慨。
生存,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危机会是什么,也永远不知道转机会从哪里出现。而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里,每个人,似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个集体的存续贡献着力量。
第一百一十七天,营地面临食盐危机。莉莉意外发现附近含盐泥土,提供新的制盐思路。采用溶解、过滤、蒸发结晶法,成功提取得以应急的粗盐,效率远高于蒸馏法。危机暂解,莉莉的价值凸显,团队协作在解决实际问题中得到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