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吱吱”声打破。当时江屿正在给他的瓜苗浇水,毛球突然从营地方向箭一般冲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尾巴高高竖起,不停地冲着一个方向发出警告性的尖叫。
江屿心里一紧,立刻放下竹筒,抄起靠在旁边的石斧和弓箭。他顺着毛球警示的方向望去——丛林边缘,距离他修复好的篱笆约三十米开外,那个熟悉的金棕色身影再次出现。
是那只大猫!
它依旧是那样优雅而从容,迈着轻捷的步伐,在丛林边缘踱步,琥珀色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营地,最后定格在江屿身上。这一次,它没有像上次在溪边那样迅速离开,而是停在了那里,仿佛在打量着这个闯入它领地、并且建立起固定据点的不速之客。
江屿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渗出冷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毛球躲在他的腿后,叫声已经带上了恐惧的颤音。
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屿知道,不能露怯,但也不能主动挑衅。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石斧,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上,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不惹你,但你也别想轻易动我。
那大猫似乎读懂了这无声的宣言。它没有低吼,没有龇牙,只是静静地看了江屿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件让江屿意想不到的事情——它缓缓地、极其放松地,在江屿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趴伏了下来!
它甚至悠闲地舔了舔自己前爪的毛发,然后又将下巴搁在交叠的前爪上,那双眼睛依旧半眯着,似看非看地注视着江屿的方向。
这……算什么?示威?还是……某种形式的认可?或者说,它在宣示这片区域是它的地盘,而江屿的存在,暂时被它“默许”了?
江屿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保持着防御姿态。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硬拼肯定不行,这家伙的敏捷和力量远超自己。逃跑?往哪里跑?洞穴是最后的堡垒,但不能被堵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只大猫就那样懒洋洋地趴着,仿佛只是在晒太阳(虽然位置有点微妙),而江屿则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
毛球的叫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并没有立刻攻击的意图,但它依旧紧紧贴着江屿的腿,不敢动弹。
这场无声的“边界谈判”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那只大猫似乎觉得无聊了,或者确认了眼前这个两脚兽暂时没有威胁。它优雅地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深深地看了江屿一眼,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深处,仿佛只是饭后散了个步。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江屿才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缓缓放下石斧,手臂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抖。
“妈的……这心理素质考验……”他低声骂了一句,弯腰将还在发抖的毛球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没事了,它走了……暂时。”
这次遭遇与上次在溪边截然不同。上次是偶遇,双方都意外,迅速脱离。而这次,对方是主动前来,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观察,评估,甚至可能是在划定界限。
江屿意识到,他之前的行为——建立固定营地、生火、频繁在固定路线活动——已经彻底引起了这位“原住民”的注意和警惕。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微妙的阶段。不再是完全陌生的闯入者与领地主人,而是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邻居”,只是这个邻居非常危险,需要严格遵守“邻里公约”。
这“公约”的内容是什么?江屿不知道,只能靠猜。但至少,对方今天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他拿出飞机蒙皮,刻下第三十五道痕迹,在旁边画了一只趴着的猫科动物,和一个拿着武器的小人隔着一段距离对峙。
第三十五天,大猫主动靠近营地,长时间对峙后自行离开。疑似进行“边界”确认。邻里关系进入新阶段,危险而微妙。
他收起金属片,看着郁郁葱葱的丛林。看来,在这座岛上,他不仅要应对自然的严酷,还要学会与这些强大的“邻居”共存。这需要智慧,更需要绝对的谨慎和一颗强大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