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和淀粉的问题得到缓解,江屿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生活品质”。他看着那些虽然实用但造型歪歪扭扭的陶器,一个念头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他想要个陶轮。
没错,就是那种能让陶器变得圆润、对称、美观的玩意儿。作为一个前特种兵,他骨子里有种追求完美和效率的劲头,哪怕是在这原始环境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屿对着正在啃“毛球薯”皮的毛球宣布,“咱们的制陶工艺,该进入机械化时代了!”
毛球抬头,薯皮挂在嘴边,眼神茫然。
制作一个简易的陶轮,原理并不复杂:一个转盘,一个能让转盘稳定旋转的轴和底座。难点在于材料和加工精度。
江屿首先需要一块平整的石头做转盘。他在溪边搜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块相对扁平、厚度均匀的砂岩。用石斧和更坚硬的燧石一点点敲击、打磨,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勉强将其修整成大致圆形,中心凿出一个浅凹坑。
底座和转轴更麻烦。他选了一截粗壮坚硬的木桩,将一端削尖,作为固定在地上的轴。另一段相对细直、木质致密的硬木,一端削成能与石头转盘凹坑匹配的凸起,作为连接转盘的轴头。
如何让转盘在轴上顺畅、稳定地旋转?他想到了润滑。没有油脂,他尝试了水和细沙,效果都不理想。最后,他收集了一种树木分泌的粘稠树脂,加热后涂抹在轴头和凹坑接触面,冷却后形成了一层光滑的薄膜,虽然比不上滚珠轴承,但阻力小了很多。
组装,调试。江屿坐在地上,用脚蹬动木桩底座,带动转盘旋转。一开始磕磕绊绊,转盘晃得厉害,几乎要散架。他不断调整重心,加固连接处,打磨接触面。
毛球对这个会转的石头盘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围着它跑来跑去,几次试图用爪子去扒拉,被江屿严厉制止。
“别碰,这可是精密仪器!”
经过反复调试,陶轮总算能比较平稳地旋转了,虽然速度不快,还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噪音。
江屿迫不及待地取来准备好的泥料,固定在转盘中心,双手沾水,开始尝试拉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手脚并用的驱动方式让他很难保持稳定匀速的旋转,双手对泥巴的力道控制也远非想象中那么容易。泥巴不是塌下去,就是被甩飞出去,或者干脆在转盘上跳起了“迪斯科”。
“稳住……心要静,手要稳……”江屿一边念叨着,一边跟手里那坨不听话的泥巴较劲。泥点溅了他一脸,他也顾不上擦。
毛球蹲在旁边,看着江屿手忙脚乱、脸上沾满泥点的狼狈样子,发出了类似“咯咯”的轻快叫声,似乎在嘲笑他。
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江屿终于勉强拉出了一个……姑且能称之为“碗”的形状,虽然碗口是椭圆的,碗壁厚薄不均,看起来像个喝多了的醉汉捏的。
他看着这个歪瓜裂枣的“杰作”,又看了看旁边那些虽然粗糙但至少周正的手捏陶碗,陷入了沉思。
“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他摸了摸下巴,不得不承认,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手工捏制似乎效率更高,成功率也更高。这个陶轮,更多是满足了他对“技术”的执念和心理安慰。
不过,他并没有拆掉这个费了老大劲做出来的陶轮。就当是个玩具,或者……一个未来的希望吧。也许等手艺纯熟了,能用得上。
他将那个歪嘴碗和其他陶坯一起阴干,准备下次烧制时顺便把它也扔进窑里,留作纪念。
这次不完美的尝试,虽然没带来实质性的生产力提升,却也让江屿的心态更加平和。他意识到,在这座岛上,并非所有“先进”的东西都立刻适用,适应和利用现有条件,往往比强行追求跨越更实际。
傍晚,他吃着烤鱼和煮“毛球薯”,看着那个静静立在角落的简陋陶轮,对毛球说:“看来咱们的工业化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毛球舔舔爪子,表示同意——虽然它同意的可能只是烤鱼很好吃。
江屿拿出飞机蒙皮,刻下第二十一道痕迹,在旁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代表他那个失败的陶碗。
第二十一天,尝试制作陶轮,拉坯失败。意识到适用技术比先进技术更重要。心态愈发平和。
他笑了笑,将金属片收好。失败也是经历的一部分,至少,他尝试过。在这孤岛上,保持探索和尝试的勇气,本身就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