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川和阮璇刚推开玻璃门，浓郁的玫瑰香气便扑面而来。花店老板从满天星丛中抬起头，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白色的t恤上还沾着几片月季花瓣。
“欢迎光临。”老板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嘴角扬起会意的弧度，“左边这面花墙都是适合情侣的花束，这段时间碎冰蓝玫瑰和乌梅子酱玫瑰卖得最好。”
阮璇耳尖微红，周蔚川则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但他的力道适中，不会捏疼了她。
玻璃柜里，香槟玫瑰与白色洋桔梗组成的花束在射灯下泛着柔光，旁边标着“永恒的爱”的卡片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动。
阮璇看着琳琅满目的花束，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身前各种包装纸上烫金的英文logo，心想比起挑花，还是数学题目来得更简单。
周蔚川忽然俯身凑近一束向日葵混搭洋甘菊的花束，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映得他整个眸底都在发光。
“老板，我要这个。”他转头对老板说，却看着阮璇笑了起来，“像不像你那天在操场上晒太阳的样子？”
他指的是上周那节体育课。
他们班的体育课在上午第三节课，天气越来越靠近秋天，阳光耀眼而温吞地铺在塑胶跑道上，自由活动时她和檀歆并肩坐在操场边缘，手边还摊着本翻到一半的杂志。
他当时和王瀚宇、陆羽华他们几个男生，在隔着半个操场的篮球场那边打球。
阮璇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像羽毛拂过般带着细微的痒，周蔚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出了店门，站在路口还能听见门口的风铃在叮当作响，阮璇怀里抱着那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蹭着她的下巴，带着甜蜜的气息。
周蔚川站在她身侧，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地图显示车辆还有六分钟才到。
阮璇看看怀里的花束，又看看身旁的周蔚川。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时正撞上她微微弯起的眼睛。
阮璇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些，向日葵的暖黄映着她的脸颊，像是把整个夜晚的温柔都藏了进去。
周蔚川凝视着她，目光渐渐暗沉了下来，像夜色笼罩的深海，隐匿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阮璇忽然起了玩心，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周蔚川。”她轻声唤他，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角，他顺从地俯身靠近，却在下一秒僵住。
女孩温软的唇轻轻贴上了他的唇角，那触感像一片花瓣落下，带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停留的几秒钟里，他连呼吸都忘了。
等周蔚川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一簇晃动的向日葵花束，花束后藏着某人狡黠的眼睛，他喉结重重一滚，眸色深邃得惊人，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阮璇透过花叶缝隙偷瞄他，心跳快得发慌。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她竟然主动亲了周蔚川，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轻浮？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主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周蔚川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比平时重了几分，阮璇垂眸盯着鼻尖处的金色花瓣，数着心跳等待这场煎熬结束。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阮璇悄悄攥紧的指尖终于松开，周蔚川绷紧的下颌线也微微放松，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凡这车再晚来一秒，他可能就再也克制不住，将那个撩完就装死的某人按在怀里亲回去了。
周蔚川低咳一声，指节抵在唇边掩饰着什么，他伸手拉开车门时，嗓音明显发紧：“……上车吧。”
阮璇低着头钻进后座，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束向日葵。
车厢里安静得过分，只有电台里沙沙流淌的钢琴曲，司机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后视镜里映出两个矜持地保持着距离的身影。
车窗外的霓虹一盏盏掠过，在两人之间投下变幻的光影，二十分钟后，“品佳园”三个字的霓虹灯牌映入眼帘，阮璇又变得紧张起来。
阮璇再次觉得，比起谈恋爱，还是做数学题目简单得多，至少面对那些公式和数字时，她从未感受过此刻这般紊乱的心跳。
下了车，周蔚川罕见地没有等她，走在了她的前面，就在她疑惑着他为什么走这么快的时候，他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阮璇猝不及防地跟着刹住脚步，方才在车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绪，又被他一个转身搅得兵荒马乱。
周蔚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努力压住嗓音里的波动：“过来。”
阮璇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挪过去，像只谨慎试探的小动物，周蔚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刚才还敢故意撩他，现在倒知道怂了？
听到他的笑声，阮璇立刻抿紧了唇。
这人怎么这样，占了上风就得意是吧？她偏不让他如愿。
于是她下巴一抬，把怀里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些，踩着轻盈的步子径直走到他面前。晚风拂过她的裙摆，荡开柔软的弧度，周蔚川的目光追随着那抹摇曳的裙角，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成更深的东西。
四栋楼前的老榕树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将路灯的光晕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周蔚川带着阮璇来到树影深处，掌心轻轻抵住树干，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方寸之间。
他的左臂横亘在她后背与粗糙的树皮之间，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这个看似体贴的动作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近到她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与他交缠在一起。
阮璇的后腰贴着他结实的小臂，身前是他压迫性的气息，树影婆娑间，她恍惚觉得连脚下斑驳的月光都在晃动。
花束早就被他放在了地下，她的右手臂抵着他的胸膛，左手也攥紧了他的衣襟，她情不自禁地呢喃他的名字，“周蔚川。”
“我在。”周蔚川的嗓音低沉了几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唇上，她本就生得好看，今天特意描摹的妆容更添几分明艳，让人移不开眼。
火锅的热气熏染后，她的唇瓣愈发饱满水润，此刻即便在昏暗的树影下，仍泛着诱人的光泽。她还无意识地轻抿，那抹嫣红像是带着某种蛊惑，让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哪里是在唤他的名字，她分明是在勾引他。
周蔚川眸色渐深，右手指腹轻轻抚上她的下巴，阮璇屏住呼吸，眼睫轻颤着望向他渐渐靠近的唇。温热的吐息交织，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她听见周蔚川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笨蛋，”他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她的唇角，“闭眼。”
她慌忙阖上眼帘，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的知觉，他的指尖抚上她的下巴和脸颊，随即一个轻柔的吻便落了下来，像蝴蝶停驻在晨露未干的花瓣上。
初时唇齿相依，他的吻如春风拂过花瓣，先是轻柔地含住她的唇瓣细细抿尝，继而温柔探入，舌尖相触时泛起细微的酥麻，两相纠缠间，若有似无的水声在静谧中漾开。
他的气息渐渐炽烈，辗转深入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在阮璇轻颤时化作绵绵春雨，待他离开她的唇瓣，她已软软倚在他肩头，羽睫轻颤，气息凌乱不堪。
原来情动时的吻，是融化的蜜糖裹着心跳的韵律。
吻渐渐停歇，阮璇却仍埋在他肩头不肯抬头，耳尖红得像是染了晚霞，周蔚川无奈又纵容地搂着她，任由她像只黏人的猫儿般赖在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他正沉醉于她发间淡淡的香气，肩头忽然传来一声闷里闷声的控诉：“你这么会亲，肯定亲过很多人吧。”
周蔚川一怔，差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呛到，他连忙扶稳她的腰身，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除了你，我没有过其他人。”
“骗人，”她声音闷闷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发烫，“那你怎么这么会亲。”
周蔚川也不知道原因，他低笑出声，将她从怀里带出来，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闪烁的眼睛，认真道：“大概是因为是你，所以无师自通。”
“胡说八道。”阮璇眼波流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周蔚川心头一软，只觉得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格外招人疼。
阮璇稍稍退开半步站定，后背蹭到树干，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自己竟一直紧紧抵着他的手臂，她连忙拉过他的左手臂查看，果然他结实的小臂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痕和点印，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声音里带着懊恼，“疼不疼？我都没注意。”
“当然不疼，”周蔚川低笑，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臂端详，“我只是生得白，但不是细皮嫩肉。”
话音未落，忽然感到脸颊一暖，阮璇竟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她指尖的力道很轻，像在揉捏一团温热的糯米糍，眼底还闪着得逞的狡黠。
“果然……”她小声嘀咕，指尖又偷偷摩挲了两下，“和想象中一样好捏。”
周蔚川怔了怔，随即眼底漾开纵容的笑意。
他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上扬的嘴角：“怎么，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他凑近她：“为什么要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