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暗影林时,天色正处于黎明与白昼的交界。林子里的光线格外奇特,一半沐浴在晨光里,一半浸在浓重的阴影中,树影被拉得老长,像无数扭曲的手臂,在地面上缓缓蠕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混合着一种淡淡的腥气,让人莫名心慌。
“这林子怪怪的。”小石头紧紧攥着陈默的衣角,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树影怎么会动啊?”
果然,那些树影并非随着阳光移动,而是自主地扭曲、伸缩,有的甚至脱离树干,像蛇一样在地面上游走,所过之处,落叶都被卷成细碎的粉末。江宇捡起一块石子,朝着一条游走的树影扔去,石子穿过影体,竟毫无阻碍地落在地上,树影却猛地回过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边缘泛起淡淡的黑气。
“是实体化的影子!”江宇皱眉,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脉经》上说的没错,这些影子能攻击人。”
苏晓展开《脉经》,指尖快速划过书页:“书上说暗影林的脉气藏在‘影源’里,影源在哪,影子就聚集在哪。一旦影源的脉气紊乱,影子就会失控,变成‘噬影’,吞噬一切活物的影子,让其失去生机。”她指着林子深处一片格外浓重的阴影,“你看那里,连晨光都照不进去,影源一定在那片‘无光区’里。”
陈默望着那片无光区,那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树影密集得像一堵墙,隐约能看到影墙上有无数张模糊的脸,在无声地嘶吼。他的脉铁牌在阴影中烫得厉害,云纹自动展开,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膜,将周围的暗影隔绝在外。他能感受到影中的脉气——像无数冰冷的触手,带着“噬生”的恶意,不断撞击着光膜。
“这些影子在害怕光。”他沉声道,“我们的脉气带着阳气,正好能克制它们。但要小心,别被影子缠上,一旦被缠上,影子就会顺着脉气钻进体内,吞噬生机。”
他们顺着林间唯一一条被晨光照亮的小径往前走,尽量避开那些游走的暗影。可越往深处走,阴影越浓重,晨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光点,能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那些暗影变得更加猖獗,不再满足于在地面游走,有的顺着树干爬上枝头,像蝙蝠一样倒挂着,有的则凝聚成半人高的黑影,挡在路中间,发出“嗬嗬”的怪响。
“过不去了!”江宇挥刀砍向一个挡路的黑影,刀刃穿过影体,却激起了更多的暗影,像潮水般涌来,“这些东西杀不死!”
苏晓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几截脉木,这些脉木是她在幽谷收集的,里面蕴含着纯净的草木脉气,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用火点燃它们!”她喊道,“草木脉气属阳,能驱散暗影!”
江宇立刻掏出火折子,点燃脉木。绿色的火焰“腾”地升起,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那些涌来的暗影像遇到克星般纷纷后退,在绿光周围让出一片空地。
“有效!”小石头惊喜地喊道,也学着样子,捡起一根燃烧的脉木枝,挥舞着驱赶靠近的暗影。
四人举着燃烧的脉木,像举着四盏绿色的灯笼,在暗影中开辟出一条通路。火焰照亮了周围的树木,那些树木的树干上都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被暗影侵蚀后留下的疤痕,疤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
“这些树是被影源的浊气感染了。”陈默指着纹路,“暗影就是从这些疤痕里溢出来的。”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暗影突然变得稀薄,露出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棵枯死的古树,树干早已中空,只剩下焦黑的外壳,树洞里漆黑一片,正是那片无光区。无数暗影从树洞里涌出,像黑色的泉水,汇聚成刚才看到的影墙。
“影源就在树洞里!”苏晓指着树洞,“《脉经》上说影源是一块‘定影石’,能稳定影子的形态,一旦被浊气污染,就会变成‘噬影石’,不断滋生暗影。”
陈默举着脉木,慢慢靠近树洞。树洞周围的暗影最为密集,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脸,朝着他嘶吼,却被脉木的绿光逼退,不敢靠近。他探头往树洞里看,只见洞底果然躺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布满了裂纹,黑气正从裂纹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正是被污染的定影石。
“得把浊气从石头里逼出来。”陈默沉声道,“但不能用蛮力,暗影会反扑。”
苏晓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从月镜湖带来的忆水:“用这个试试。忆水纯净,能净化浊气,说不定能起作用。”
陈默接过忆水,小心地倒入树洞。忆水接触到定影石的瞬间,立刻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与忆水碰撞,产生大量的白烟,树洞剧烈震动起来,无数暗影从树洞里疯狂涌出,像被激怒的野兽。
“不好!”江宇大喊,“它们要失控了!”
无数暗影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黑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陈默扑来。陈默临危不乱,将脉铁牌扔向黑影,云纹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与脉木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光网,将黑影罩在里面。
“快!注入脉气!”陈默喊道。
江宇、苏晓和小石头立刻将手掌按在光网上,将体内的脉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三种脉气与陈默的云纹脉气融合,光网的光芒越来越盛,黑影在光网中痛苦地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啸,体积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影消散,树洞里的定影石也停止了涌出黑气,裂纹中的黑气被忆水净化,渐渐变得透明。定影石重新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树洞,那些原本在林间游走的暗影也纷纷退回树干,变回普通的树影,随着阳光的移动而自然晃动。
暗影林的光线渐渐变得正常,晨光穿透枝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腐叶味被清新的草木香取代,连风都变得温暖起来。
“成了!”小石头扔掉手中的脉木枝,兴奋地跳起来,“影子不动了!”
陈默从树洞里取出定影石,石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表面的裂纹已经愈合,散发出温润的白光。他能感受到暗影林的脉气变得顺畅起来,像解开了束缚的河流,在每一棵树、每一片叶中欢快地流动。
“你们看那棵古树!”苏晓突然指着空地中央的枯树,只见枯树的焦黑外壳下,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晨光中微微晃动,“它活过来了!”
众人围上前,看着那些新芽,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原来,定影石不仅能稳定影子,还能滋养树木,只是被浊气污染后,才变成了枯树。
休息时,陈默靠在重生的古树下,看着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的光斑,突然想起那些暗影中模糊的脸。他隐约觉得,那些脸并非单纯的恶意集合,更像是被困住的灵魂,在渴望着光明。
“下一站是‘冰焰谷’。”苏晓展开地图,指着最北端的一处,“《脉经》上说那里是冰火两重天,一半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半是永不熄灭的火焰,脉气藏在冰火交界处的‘融心泉’里。”
“又有冰又有火?”小石头吐了吐舌头,“那岂不是又冷又热?”
“肯定不好受。”江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咱们连暗影林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冰焰谷?”
陈默望着暗影林外的方向,脉铁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他知道,冰焰谷必定是一场更严峻的考验,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黑暗,如何守护光明,更重要的是,他们始终在一起。
离开暗影林时,阳光正好,树影在地面上安静地躺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一群温顺的孩子。林子里的鸟儿开始歌唱,花草重新绽放,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前路漫漫,挑战依旧,但只要心中有光,有彼此,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