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周倩倩那句“一群乌合之众”，还在空气里飘荡，刺得人耳朵生疼。
最小、最破的练习室里，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四个被选中的女孩，加上叶晓梦，五个人，像五座沉默的雕像。
“怎么办啊……”
最先崩溃的，是那个叫张雅的女孩，她初舞台因为紧张，连一句词都没唱出来。
她抱着膝盖，声音里带着哭腔：“《深渊回响》这首歌，我听了一遍，那个高音……我根本唱不上去。”
“我也不会跳舞……”另一个叫李莉的女孩小声附和，她的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我的动作，程潇老师说像广播体操。”
绝望，像瘟疫一样蔓延。
叶晓梦看着眼前这愁云惨雾的景象，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你给我找的这都是什么卧龙凤雏啊！】
【这哪里是废柴小队，这简直是废墟小队！】
她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完，旁边的林菲菲“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豆大的眼泪顺着她可爱的脸颊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晓梦姐……对不起……”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换人吧！求你了！我一定会拖累你的！”
“我唱歌跑调，跳舞也跟不上，我就是个废物……”
她这一哭，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另外几个女孩也跟着红了眼圈，整个练习室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叶晓-梦头都大了。
【这队伍比我想的还难带。】
【光靠我一个人c位出道还不行，任务要求是小组第一，必须让她们都发光。】
【哭有什么用！哭能让你们晋级吗！】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练习室的中央，用力地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让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女孩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都别哭了。”叶晓梦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我选了你们，就不会换。”
“现在，给我去把这首歌的demo听一百遍，把歌词给我抄十遍。一个小时后，我来检查。”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出了练习室。
女孩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绝望更深了。
“完了，晓梦姐生气了。”
“她是不是也后悔了……”
叶晓梦当然不是去生气的。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确定四下无人，立刻掏出叶一辰给她的新手机，拨通了叶一哲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三哥。”
“嗯。”电话那头，是叶一哲一贯的清冷声线。
“我需要帮助。”叶晓梦开门见山，“我需要我四个队员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音域、舞蹈短板、表情管理习惯，所有的一切。还有，她们在海选或者之前任何表演里，有没有过哪怕一秒钟的高光瞬间。”
“等我。”
叶一哲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叶晓梦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心里稍微定了定。
【我三哥，靠谱！】
她回到练习室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出的，那首诡异又复杂的《深渊回响》。
不到半个小时。
“叮——”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三个字母：YYZ。
她点开邮件，一个几十页的pdF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标题是——《“深渊回响”小组队员综合能力分析及优化方案》。
叶晓梦的眼睛亮了。
她快速地翻看着。
【林菲菲：音域偏窄，高音吃力，但中低音区音色甜美，带有空气感，极具辨识度。海选时演唱《小幸运》，因紧张破音，但开头的清唱部分，被评委私下评价为“有天使吻过的嗓音”。舞蹈短板：核心力量弱，动作绵软。】
【张雅：心理素质极差，有舞台恐惧症。但音域极宽，是五人中唯一能轻松达到high c的成员。建议：分配非开口部分，或在情绪最浓烈的段落，只负责一句爆发性高音，减少其心理压力。】
【李莉：肢体僵硬，但记忆力超群，舞蹈动作过目不忘。问题在于无法将动作与音乐结合。建议：进行节拍强化训练，让她把舞蹈当成数学公式来记。】
【王晴：唱跳皆废。唯一优点：表情管理能力S级。海选时虽然唱得一塌糊涂，但ending pose的眼神，被镜头捕捉到，曾引起小范围讨论。建议：分配最少的歌词，但在舞蹈part中，给予c位特写，发挥其镜头感优势。】
……
叶晓梦一页页地看下去，心里的迷雾被一点点拨开。
她手里的，哪里是什么分析报告。
这分明就是通关攻略！
【三哥牛逼！】
她收起手机，推门走进了练习室。
女孩们正垂头丧气地抄着歌词，看到她进来，都吓得一个哆嗦。
“都过来。”
叶晓梦把几人叫到一起，将重新打印出来的歌词，分发给她们。
“从现在开始，按照这个新的分工来练。”
林菲菲看着自己手里的歌词，愣住了。
她被分配到的，是歌曲开头那段最空灵，最缥缈，完全没有高音的吟唱部分。
“晓梦姐……这个……”
“你的声音很特别，只有你能唱出那种感觉。”叶晓梦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然后，她又看向张雅。
“张雅，整首歌，你只需要唱一句词。”
张雅猛地抬头。
“就是副歌最高潮的那句‘坠落’，用你最高的声音，像一道闪电一样，把它喊出来。其他时候，你只需要做好和声。”
她又看向李莉和王晴。
“李莉，你别管什么感情，你就给我记动作，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把每个八拍的动作，给我刻进骨子里。”
“王晴，你的part最少，但你有一个任务。在舞蹈break的时候，你有五秒钟的单独c位，我要你对着镜头，做出你最好看的表情。”
四个女孩，都愣住了。
她们看着手里的新歌词，看着叶晓梦为她们量身定制的方案，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之外的表情。
是……一丝希望？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魔鬼队长。”
叶晓梦环视她们，眼神锐利。
“你们可以质疑我，但必须服从我。听明白了吗？”
女孩们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F班最小的这间练习室，成了整个基地最“恐怖”的地方。
凌晨三点，当其他练习生都已经进入梦乡时，这里的灯还亮着。
“林菲菲！气息！用丹田！你没吃饭吗！”
“张雅！喊出来！你不是没声音，你是没胆子！”
“李莉！动作再快半拍！你的节拍器呢！”
“王晴！镜子！去看镜子！你的眼神是死的！”
叶晓梦化身最严厉的导师，一个动作，一个音符，一个表情地抠着细节。
她拿着二哥叶一轩留下的那个“秘密笔记本”，把里面的发声技巧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教给她们。
她又把三哥叶一哲发来的舞蹈分解教程，投到墙上，陪着她们一遍又一遍地跳。
累了，就躺在地板上睡两个小时。
饿了，就啃几口面包。
嗓子哑了，就喝口水继续唱。
女孩们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到后来的咬牙坚持，再到最后的主动加练。
她们看着那个比她们还拼命的队长，看着她因为熬夜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反复示范而磨破的膝盖。
没有人再叫苦，没有人再退缩。
深夜的练习室里，五个人累得东倒西歪，躺在地板上。
音乐还在放着。
“晓梦姐，”林菲菲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叶晓梦。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
叶晓梦看着天花板，感觉身体像是被灌了铅。
【比系统电击还累。】
【但是……看到她们的进步，好像比我自己拿A还开心。】
她笑了笑，“谢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
“起来！最后再合一遍！”
……
公演前一天的最后一次彩排。
所有的队伍，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当轮到《深渊回响》组时，叶晓梦带着她的队员们，站上了舞台。
音乐响起。
林菲菲空灵的吟唱，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女孩们的舞蹈，整齐划一，充满了暗黑的张力。
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
就在歌曲即将进入最高潮的部分时，站在叶晓梦身边的林菲菲，身体忽然晃了一下。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菲菲？”叶晓梦察觉到了不对。
林菲菲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然后，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菲菲！”
舞台上，瞬间乱成一团。
……
医务室里。
医生检查完躺在床上的林菲菲，摘下口罩，表情严肃地看向叶晓梦和其他几个女孩。
“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过度，加上低血糖。”
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她需要立刻休息，静养至少二十四小时。”
医生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补充道：“明天的公演，她可能上不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