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里,却如同惊雷,在“黑煞双雄”的耳边炸响。
赵煞和钱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已经不是杀气了,这是一种“势”!
一种源自于“道”的威压!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压住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变得无比艰难。
“前……前辈饶命!”
赵煞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金丹尊严,什么杀人夺宝,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能培养出这等弟子的,那茅屋里躺着的,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会有一个金丹真人,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当护卫了!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想来这种神仙洞府打秋风!
“我们……我们只是路过!无意惊扰!求前辈看在我们修行不易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赵煞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一旁的钱煞,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凡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
他只是提着烧火棍,一步一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赵煞,眼神平静无波。
“师尊曾教导我,道,在生活中。”
“刷锅,是道。”
“睡觉,亦是道。”
“师尊的‘神眠’,是天下间最重要的事情,不容许有半点打扰。”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听在赵煞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可怕。
睡觉是道?
神眠?
他终于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他们是在为那位无上存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修行而护法!
而自己,这两个不长眼的蠢货,竟然想闯进来,打扰这场修行!
这已经不是杀人夺宝了,这是在刨人家的祖坟,是在断人家的道途!
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煞的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
“前辈,您要什么,我都给您!我的储物袋,我的功法,全都给您!只求您饶我一命!”
说着,他就要去摘自己腰间的储物袋。
“不必了。”
张凡摇了摇头。
“师尊的清净,不是用灵石可以衡量的。”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
看到那根平平无奇的烧火棍,赵煞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从那根棍子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气息!
那不是法宝的威压,那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无法理解的力量!
“不!不要!”
赵煞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体内的筑基中期灵力,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疯狂爆发!
他身下浮现出一片浓郁的黑煞之气,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就想遁地而逃!
然而,张凡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张凡手腕一抖,手中的烧火棍,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无比自然的韵律,向前轻轻一点。
这一点,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也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
那动作,就好像……在捅灶膛里,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让它的火势,更均匀一些。
而这一点的时机,和角度,都妙到毫巅。
它正好点在了赵煞所化黑光,即将沉入地下的那一瞬间。
点在了他所有力量,由攻转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节点上。
“笃。”
烧火棍的顶端,轻轻地,点在了那团黑光之上。
时间,再次仿佛静止了一瞬。
那足以腐蚀金铁的黑煞之气,在接触到烧火棍的刹那,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紧接着,赵煞的身形,从黑光中跌出,双目圆瞪,脸上还保持着那副惊恐的表情。
他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鲜血。
但是,他体内的所有经脉,五脏六腑,连同他的筑基道台,都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充满了“自然”韵味的劲力,给彻底震碎了。
生机,瞬间断绝。
“扑通。”
赵煞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大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一旁的钱煞,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裤裆处,一片湿热,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张凡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钱煞。
他皱了皱眉。
“太吵了。”
他想起了师尊在睡觉前,说的那句“吵死了”。
师尊不喜欢吵闹。
于是,他再次举起了烧火棍。
这一次,他没有“点”,而是学着师尊扫地的样子,随手一挥。
一道无形的劲风扫过。
钱煞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拍飞的皮球,悄无声息地飞出了院子,落在了数十丈外的山林中,当场昏死过去,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做完这一切,张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提着烧火棍,走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重新盘膝坐下,继续为师尊护法。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看过萧逸才和熊霸一眼。
仿佛在他看来,处理这两个小毛贼,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但这一次,气氛却完全不同了。
萧逸才、熊霸、方文、水月,四个人,全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张凡。
熊霸吞了口唾沫,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就是被这个年轻人,用这根烧火棍,一棍子捅穿了胳膊。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跪得快,跪得果断。
否则,自己的下场,估计和地上那个姓赵的,没什么两样。
方文和水月,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现在才真正明白,张凡之前对他们,是何等的“手下留情”。
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萧逸才的内心,最为震撼。
他死死地盯着张凡手中的烧火棍,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张凡那两招。
第一招“点”,时机、角度、力道,都堪称完美,那是一种将“技”升华为“道”的体现!
第二招“扫”,更是返璞归真,大巧不工,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一种“清扫万物”的霸道意境!
最恐怖的是,这两招,都和张凡之前的“刷锅之道”,一脉相承,却又有了全新的升华!
他……他又悟了?
就在听前辈打呼噜的这短短半个时辰里,他又悟出了新的东西?
萧逸才感觉自己的道心,又一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苦修数百年,不及人家刷几天锅。
他闭关数十年,不及人家听半个时辰的呼噜。
这……这他妈的,还有天理吗?
“前辈的道,果然非我等所能揣测……”
萧逸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收起了心中所有的杂念。
他不再去想什么破境,也不再去想什么机缘。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当好一个护法。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
今夜,或许……还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