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烬海,寒风卷着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码头的青石板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连平日里喧闹的渔船,也都停靠在避风塘里,裹上了厚厚的防冻毡布。可阿渝的茶寮里,却永远暖融融的,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大锅里的海红果粥熬得咕嘟冒泡,浓郁的甜香混着红枣、桂圆的香气,从茶寮的窗户缝里钻出来,驱散了满街的寒意。
每日天不亮,阿渝就会起床熬粥。她选的海红果,是从归墟浅滩摘的,个头大,果肉甜,去核后与糯米、红枣、桂圆一起,用文火慢熬三个时辰,熬得粥体浓稠,果肉软烂。巡海队的队员们顶着风雪巡海归来,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僵硬,只要喝上一碗阿渝的海红果粥,浑身的寒气便会一扫而空,从胃里暖到心里。
这日风雪格外大,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雪花像鹅毛一样飘洒,能见度不足十米。巡海队的队员们原定午时归航,可直到傍晚,都不见人影。袁建琪和王一冰守在码头,心急如焚,测海仪显示,远海的风速已达10级,巡海艇极有可能被困在鬼牙礁附近。阿渝也急得团团转,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念叨:“这些孩子,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守海学堂的孩子们也挤在茶寮里,有的趴在窗户上望,有的帮忙烧火,有的则学着阿渝的样子,把暖手的姜汤倒进保温壶里。老海族族长拄着桃木杖赶来,沉声道:“别担心,姚龙已经带着海族的兄弟们去接应了,鬼牙礁的洋流虽然乱,但姚龙熟悉那里的每一处暗礁,一定会把孩子们带回来的。”
夜幕降临时,远处终于出现了巡海艇的灯光。袁建琪和王一冰立刻迎上去,只见巡海艇的船身结了一层薄冰,队员们的眉毛、睫毛上都挂着霜花,个个冻得瑟瑟发抖。阿渝赶紧把他们让进茶寮,盛上刚熬好的热粥,孩子们也围上来,递上姜汤和暖手的热水袋。“阿渝姐,谢谢你,这碗粥喝下去,总算活过来了。”一名年轻队员捧着粥碗,眼眶泛红。阿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什么,你们守着海,我们守着你们,都是应该的。”
王一冰看着队员们冻得通红的手,看着茶寮里暖融融的火光,心底满是感动。他走到阿渝身边,轻声道:“阿渝,这些年,多亏了你。有你的茶寮,有这碗热粥,码头就永远是暖的。”阿渝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笑道:“我就是个熬粥的,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我知道,你们守海辛苦,能让你们喝上一口热粥,暖一点,我就知足了。”
风雪夜的茶寮里,队员们围坐在一起,喝着热粥,聊着巡海时的经历,孩子们则在一旁唱着守海的歌谣,火光映着每一张笑脸,温暖而明亮。袁建琪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守海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精准的测算守护了海的安稳,而这一碗碗热粥,一声声关怀,一份份彼此扶持的情谊,却让这份安稳多了最动人的人间烟火气。
窗外的风雪依旧,可茶寮里的暖意,却顺着门缝,飘向了整个码头,飘向了归墟的海面,也飘进了每一个守海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