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过后的第七天清晨，天空裂开了。
我和楚灵儿正在洞府外演练新领悟的合击之术，突然同时抬头——高空云层诡异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千里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央，赤红如血的星辰显现，随后是狰狞的青铜舰首缓缓探出。
龙煞的主舰。我低声道，时轮元婴在丹田睁开双眼，释放出一圈时空波纹护住周身。
楚灵儿银蓝长发无风自动，星核元婴怀抱中的暗金小人同步苏醒：比预想的还快。他在加速降落。
净世会的警报响彻山谷，修士们慌乱集结。莫云天拖着未痊愈的伤势赶来，脸色惨白如纸：观测站最后传讯，那艘主舰正在聚集可怕能量！
不用他说，毁灭之瞳已经看到了——主舰底部张开一个巨大的青铜炮口，内部凝聚着扭曲时空的能量。这种技术远超修真界认知，是噬界者吞噬无数文明后获得的禁忌知识。
时间冻结炮。我和楚灵儿异口同声，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惊骇。
龙煞的声音突然从高空传来，经过灵力扩音，震荡四野：亲爱的半身，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主舰底部的炮口亮起刺目青光，一道无形波动瞬间覆盖整个蓝星！波动所过之处，万物静止——飞鸟凝固在空中，流水定格在河道，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净世会的修士们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如同琥珀中的昆虫。
只有我和楚灵儿因双月之瞳的庇护而幸免。时轮元婴释放的时空波纹与冻结之力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龙尘！楚灵儿抓住我的手，创造之瞳全力运转，在我们周围撑起银蓝光罩，他在冻结整颗星球的时间！
我抬头看向主舰，毁灭之瞳穿透层层伪装，锁定站在舰桥上的龙煞。他穿着与我相同的服饰，只是全身青铜化，额间的毁灭之瞳已经完全变成噬界者的猩红色。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身后站着十二名青铜化的时光守望者——我的同族！
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龙煞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喜欢这份礼物吗？静止的世界，只有我们能够自由行动。多么...私密的团聚时刻。
楚灵儿突然闷哼一声，星核光罩剧烈波动。我转头看去，只见她嘴角溢出一缕银蓝血丝——抵抗时间冻结消耗太大，她撑不了多久。
必须立刻阻止他！她咬牙道，否则整个星球的生灵将永远停滞！
毁灭之瞳急速分析各种可能性。常规攻击无法突破主舰防御；时间冻结领域内无法使用空间跳跃；龙煞有十二名青铜守望者保护...唯一可行的方案是——
接受融合。龙煞的声音充满诱惑，你我本是一体，何必对抗？合而为一后，我们将超越时光守望者的局限，甚至能对抗噬界者本体！楚灵儿也可以加入我们，三人永恒共存。
这个提议让我有一瞬的动摇。时轮元婴甚至产生了共鸣，仿佛那确实是可行的道路。但楚灵儿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创造之瞳的光芒将我拉回现实。
他在蛊惑你。她声音颤抖但坚定，但选择权在你手中。
我看着她银蓝眼眸中的信任，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是逃避，不是妥协，而是直面这场跨越三千年的因果。
送我上去。我下定决心，只有接近主舰，我才能施展时轮逆转。
怎么送？所有传送阵法都失效了。楚灵儿问道，随即从我眼神中读出了答案，不！太危险了！
我指向她丹田处：你的星核元婴可以短暂打开通道。虽然会消耗大量星力，但这是唯一方法。
她张口欲拒，却明白别无选择。时间冻结领域内，常规飞行根本无法接近主舰。唯有星核的空间跳跃能力还有一线希望。
我陪你一起去。她最终说道。
我摇头：你必须留在下面维持光罩，保护净世会的修士们。如果时间冻结完全渗透，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楚灵儿眼中闪过痛苦，但很快转为决然。她双手结印，星核元婴从丹田浮现，怀中的暗金小人竟是我的时轮元婴投影！
那就把我的部分力量带走。她将暗金投影推向我的时轮元婴，永世之约，记得吗？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融，形成一道微型星桥。我踏上星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流动——这是融合了她部分星核的时轮之力，比单纯的双修连接更加深入。
等我回来。我轻吻她额头，毁灭之瞳与创造之瞳短暂相触，激起一阵能量涟漪。
楚灵儿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如果...如果你必须与他融合才能取胜，那就去做。我相信你能保持本心。她退后一步，眼中含泪却带着微笑，因为无论哪个你，都是我的龙尘。
我无法回应，只能重重握了握她的手，随后转身踏上星桥。每走一步，星桥就延伸一程，带我穿越被冻结的时空，直指高空中的青铜主舰。
身后传来楚灵儿最后的传音：我会在下面准备星核的终极形态...必要时刻，我会释放所有被吞噬文明的复仇意志。那将是我们最后的手段。
我心头一震。星核的真正本质——被吞噬文明的集体仇恨，一旦完全释放，后果不堪设想。但此刻，我们确实已到绝境。
星桥尽头，主舰的防御罩近在咫尺。我深呼一口气，时轮元婴全力运转，毁灭之瞳锁定罩壁最薄弱处。
时轮剑，斩！
半月形剑气脱手而出，在防御罩上撕开一道裂缝。我闪身而入，裂缝随即闭合。主舰内部充斥着青铜色的雾气，每吸一口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噬界者在肺中爬行。
欢迎回家，半身。龙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舰桥全景。龙煞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身后是十二名青铜化的时光守望者。而最令我震惊的是控制台上悬浮的水晶球——里面封印着一个缩小版的蓝星，无数光点代表被冻结的生命。
美吗？龙煞爱抚着水晶球，我本可以瞬间粉碎它，但我选择了...等待。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我警惕地观察四周。舰桥布局与玄天星镜中看到的时光守望者总部惊人相似，只是所有设备都被青铜化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沉声问，时轮元婴蓄势待发。
龙煞笑了，那张与我相似却布满青铜纹路的面容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完整。你我本是一体，被那些愚蠢的长老强行分离。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缺了你，你那里缺了我。只有合而为一，我们才能对抗真正的敌人——噬界者本体。
胡说！我厉声反驳，你已经被噬界者同化，成了它的爪牙！
龙煞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你以为我愿意吗？！他的青铜面具崩开一道裂缝，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我是第一个发现噬界者威胁的守望者！我自愿接触青铜液体，只为获得对抗它的力量！但代价...代价就是逐渐变成它的一部分！
他痛苦地抓着脸，声音忽高忽低：分离你是最后的希望...纯净的半身，不受污染的灵魂...但现在我明白了，唯有完整的力量才能对抗它。求你了，龙尘...与我融合吧。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拯救所有时间线！
这番话动摇了我。毁灭之瞳分析显示，他说的至少有部分是事实。时光守望者确实一直在监控噬界者的活动，而龙煞...或者说主魂，可能是第一个试图正面抗衡的勇士。
证明给我看。我谨慎地说，证明你不是完全被噬界者控制。
龙煞露出解脱般的表情，挥手调出一段全息影像——噬界者本体的真实形态：一团横跨数个星系的巨大雾霭，内部无数文明在痛苦挣扎。
它正在向主宇宙渗透。龙煞的声音变得清醒，我的舰队看似在侵略，实则在拖延。每一颗被我青铜化的星球，都暂时免于被它完全吞噬。他痛苦地闭上眼，我知道手段残酷...但没有别的办法。
时轮元婴剧烈震颤，某种深埋的记忆被唤醒。我看到了主魂最初的牺牲，看到了他被噬界者逐渐腐蚀的过程，也看到了分离我的真正原因——不是惩罚，而是最后的希望。
所以现在...我艰难地吞咽，你是要我自愿与你融合？
龙煞点头：只有完整的时光守望者，才能启动终焉协议——封印噬界者三千年的终极武器。他苦笑着补充，当然，融合后我们可能会失去部分人性...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我看向水晶球中的蓝星，想象楚灵儿在下方等待的样子。如果融合意味着变成另一个龙煞，那对她将是何等残忍？但如果不融合，整个星球乃至更多世界都将...
抉择时刻，毁灭之瞳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龙煞背后的十二名青铜守望者中，有一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个细微动作与冻结时空的法则相悖，除非...
小心！我本能地喊道。
太迟了。那名青铜守望者突然暴起，一柄星光短剑刺入龙煞后心！龙煞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转身一掌将袭击者击飞。青铜面具破碎，露出下面星灵沐雨的脸！
沐雨？！我惊呼，你不是消散了吗？
星灵沐雨艰难地爬起，声音断断续续：只是...部分消散...剩余能量...追踪龙煞...他骗你...噬界者已经控制他90%...融合就是...投降...
龙煞暴怒地拔出背后的星光短剑，伤口处青铜液体喷涌：该死的守墓人！总是坏我好事！他狰狞地看向我，现在你明白了？没有选择！要么与我融合，要么看着所有时间线被吞噬！
真相终于清晰。龙煞确实曾是为对抗噬界者而战，但现在已基本被控制。融合意味着噬界者将获得完整时光守望者的力量；不融合则蓝星乃至更多世界将沦陷。
没有完美选择，只有两害相权。
我有个提议。我慢慢走向龙煞，时轮元婴开始逆转运转，不是融合...而是净化。
龙煞一愣，随即大笑：你以为没试过吗？星月族最纯净的星髓都——
不是星髓。我打断他，毁灭之瞳与创造之瞳的共鸣通过星桥传来，是星核中所有被吞噬文明的复仇意志...加上时轮逆转的力量。
龙煞脸色大变：你疯了！那会引发时空坍缩！
不，只会净化噬界者的污染。我终于站到龙煞面前，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青铜液体的腐臭味，代价是...我们可能会消失。
星灵沐雨挣扎着喊道：不！龙尘！楚灵儿她——
告诉她...我看向水晶球中的蓝星，想象楚灵儿的样子，我会在时间尽头等她。
说完，我一把抱住龙煞，时轮元婴全力逆转！舰桥内的时间开始倒流，龙煞的青铜外壳出现裂纹。他疯狂挣扎，噬界者的力量与我的时轮之力激烈对抗。
你找死！他咆哮着，利爪刺入我的后背，融合至少能保留意识！这样做我们都会消失！
我忍痛微笑：也许吧。但这是唯一能确保噬界者也被重创的方法。
就在时间逆转达到临界点时，一道银蓝光芒突然穿透舰桥！楚灵儿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她全身星焰燃烧，银蓝长发化作星河流动，双眼映现着宇宙生灭的景象。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她声音空灵，仿佛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永世之约，生死与共。
星核完全觉醒！所有被吞噬文明的复仇意志通过她释放出来，与我的时轮逆转之力完美融合。龙煞在双重力量下发出凄厉惨叫，青铜外壳片片剥落，露出最原始的主魂形态——一个被黑色触须缠绕的守望者。
最惊人的是，我们额头上的双月之瞳突然脱离身体，在虚空中合二为一，形成完整的双月天瞳！这天瞳释放出一道超越时空的光束，直接命中龙煞体内最核心的噬界者印记！
不！！！龙煞——或者说主魂发出最后的哀嚎，我本是想拯救...
我知道。我轻声说，在净化之光中握住他腐烂的手，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一起休息了。
光吞没了一切。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楚灵儿的手与我的十指相扣。我们的元婴也在丹田处相拥，时轮之力与星核能量交织成永恒的光茧。
无论最终去向何方，至少这一刻，我们真正实现了永世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