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坡,唐代宦官墓。
这七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三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希望与危险并存,机遇与杀机交织。
目标就此确定。
但莽撞地直接冲过去无疑是送死。
对方也提到了那墓“邪性得很”,之前下去的人出了事。
他们三人状态不佳,物资匮乏,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我们需要制定计划,并尽可能补充物资。”陈渡沉声道,开始展现出作为团长的决策力。
“首先,确定路线。野狐坡在终南山北麓,避开主要城镇和交通要道,尽量走山林小路,虽然难走,但能最大程度避开协会的眼线。”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粗略画出大致方位,标注出几个可能的风险点和备选路线。
傩瞳带来的卓越观察力和空间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即便没有详细地图,他也能根据之前逃亡的方向和山势走向做出大致判断。
柳七默默看着,偶尔会指出一两个可能存在的毒虫瘴气区域或适合隐蔽休整的地点,这是她作为苗疆蛊师的经验。
张九斤则补充着那里可能有山民猎户留下的临时窝棚或者废弃的矿洞,能暂时栖身。
简单的路线规划完成后,接下来是更头疼的问题——物资。
“药品几乎没了,尤其是治疗内伤和解毒的。”柳七清点着几乎空掉的药囊,语气凝重。
她的蛊虫也需要特定药材和时间才能慢慢恢复,远水解不了近渴。
“符纸朱砂也见底了,黑狗血就剩瓶底儿那一点……”张九斤哭丧着脸。
“家伙事儿也不顺手,得搞把好用的工兵铲或者撬棍才行啊,不然怎么下墓?”
食物和饮水倒是可以沿途想办法解决,但关键的战斗和探索物资极度短缺。
“不能去城镇补给,太危险。”陈渡否定了最直接的想法,“协会肯定在所有能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布控了。”
他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只能靠自己了。
柳七,你熟悉草药,沿途尽量采集能用的,哪怕效果差一点也行。
九斤,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木材和石材,临时做点简陋的工具,总比徒手强。”
柳七点了点头:“可以。我知道几种山里常见的止血、镇痛草药,虽然比不上成品药,但能应急。”
她对于利用自然环境有着天生的优势。
张九斤叹了口气:“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试试看能不能削几根硬木橛子当撬棍吧……要是能逮到只兔子啥的,骨头还能磨点骨针……”
虽然寒酸,但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负责警戒和狩猎。”陈渡道。
他的傩瞳能更早发现危险和猎物,煞染红绫和雷法也能进行远程攻击。
分工明确,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柳七的身影如同灵狐般没入山林,仔细搜寻着每一处可能生长草石的角落。
张九斤则唉声叹气地开始寻找合适的硬木和石块,嘴里念叨着各种工具的打造方法。
陈渡则跃上一处较高的岩石,左眼傩瞳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能量流动、生命气息、甚至细微的地形变化都纳入他的感知。
他看到柳七在一处背阴的岩缝中小心挖出一株淡紫色的草药;
看到张九斤砍下一段韧性不错的硬木,笨拙地用石头打磨着;
也看到一只肥硕的山鸡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觅食。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岩石,煞染红绫如同毒蛇般电射而出,精准地卷住山鸡的脖子,轻轻一扭。
晚餐有了着落。
忙碌了小半日,收获勉强看得过去。
柳七采到了一些止血草、镇痛叶,甚至还找到几株能配制简易解毒粉的药材。
张九斤则勉强做出了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撬棍,几根尖头木矛,还用石头磨了个粗糙的石斧。
陈渡打到了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解决了食物问题。
三人围着小小的篝火,沉默地处理着食物和药材。
气氛有些沉闷,前途未卜的压力和资源的匮乏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陈渡将烤好的山鸡腿递给柳七:“你的伤最重,多吃点。”
柳七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小口地吃着,动作依旧优雅,即便在这种环境下。
陈渡又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眼巴巴的张九斤。
张九斤顿时眉开眼笑:“还是渡哥好!”接过便狼吞虎咽起来。
陈渡自己则吃着没什么肉的鸡架,目光再次投向野狐坡的方向,眼神深邃。
“到了地方,我先用傩瞳探查墓穴情况。”他边吃边说。
“九斤,你负责辨认墓穴结构和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柳七,你用蛊虫警戒周围环境,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毒物或尸变。”
“下墓后,一切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我们的目标是寻找凭证,不是考古探险,拿到东西立刻撤离,绝不纠缠。”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充分考虑了三人的能力和当前状态。
柳七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张九斤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道:“放心吧渡哥,挖坑撬棺我在行!保证不乱摸东西!”
陈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短暂的休整和规划结束后,他们将再次踏上征程,目标直指那座隐藏在终南山北麓、充满未知危险的唐代宦官墓。
鬼市的入口,或许就在那阴森墓穴的深处。
而协会的阴影,或许也早已笼罩在了那座荒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