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想去触碰腹部的伤口。
那里明明破了一个大洞，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
可……
一点都不疼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的痛觉……”安然喃喃自语，声音里全是难以置信。
“被我暂时屏蔽了。”
徐澈拿起手术刀，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有效时间三十分钟，从现在开始，不要说一个字，
不然我不能保证在时间结束前完成手术。”
说完，他不再犹豫，锋利的手术刀对准了安然的腹部。
就在这时！
“砰！”
后备箱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拽开！
叶寸心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探了进来。
“出事了！有大麻烦！”
徐澈的手术刀悬在半空，凌厉的眼神扫向她。
“我不是说了不准打扰吗！”
他的声音里待着怒火。
“不是的，徐澈！”
叶寸心快要急哭了，她举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的资料清晰可见。
“刚从总部传来的绝密档案！安然的血型！是R血型系统里的R3型！”
“R3型？”徐澈的眉头瞬间拧紧。
“对！就是那个比熊猫血还要罕见百万倍的超稀有血型！”
叶寸心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所有人，包括雷电突击队那边，没有一个人能跟她匹配上！
血库里也根本没有储备！”
“老大，我们……我们没办法给她输血！”
这句话，让狭小的后备箱内，空气瞬间凝固。
没有血源。
这意味着，就算徐澈的手术再成功，安然也必将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是一个死局。
徐澈在心里飞速询问系统。
“系统，资料库里有没有R3型血液？”
【检索中……该血型数据过于罕见，资料库无法合成，无法提供。】
连系统都没办法。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是安然。
她听到了全部的对话，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老天爷不让我活，没办法。”
她转过头，看着徐澈，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坦然。
“喂，徐澈。”
“嗯。”
“要是我死了，记得帮我跟上面申请一下。”
“我想要个一等功。”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还有……给我盖上国旗。”
“咱们华夏的国旗。”
“这是我卧底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想的事情。”
“我……我应该是够资格的吧？”
叶寸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夺眶而出。
她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徐澈沉默着，他看着安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
有对死亡的坦然，更有对国家最深沉的眷恋。
良久。
他缓缓开口，问向叶寸心。
“你确定，她是R3型？”
“确定！档案里白纸黑字写着！”叶寸心哽咽着回答。
徐澈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在场另外两人都当场石化的话。
“我也是。”
“什么？”叶寸心猛地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然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也瞬间聚焦，死死地盯着徐澈。
徐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也是R3型血。”
“叶寸心。”
他下达了命令。
“准备输血装置，直接输血法。”
“不行！”
叶寸心想都没想就尖叫着拒绝。
“绝对不行！”
她的脸色比安然还要苍白。
“直接输血法风险太大了！而且她的失血量估算已经超过700毫升，
想要把她从休克边缘拉回来，并且支撑到手术结束，
你至少要给她输1500毫升的血！”
“1500毫升！那差不多是你全身三分之一的血量了！你会死的！”
“我们不能没有你！北斗不能没有你！”
叶寸心几乎是在哀求。
徐澈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你的意思是，眼睁睁看着她死？”
“这是命令。”
“去拿20号的粗针头，还有抗凝剂。”
“立刻，马上！”
“执行命令！”
徐澈的爆喝，让叶寸心的身体狠狠一颤。
她看着徐澈那双眼睛，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颤抖着手，从急救箱里翻出了输血袋和连接管。
最后，她的手指捏住了一根针。
一根比普通注射针头粗了好几倍的，20号粗针头。
那是用来进行快速大量输血或者穿刺用的针头，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叶寸心捏着那根针，看向徐澈伸出来的、肌肉结实的小臂。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别抖。”
徐澈的话语很轻，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寸心，看着我。”
叶寸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上徐澈的目光。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没有赴死的悲壮，没有牺牲的决绝，只有平静。
“你是北斗的摇光。”
“是最好的医疗兵。”
“相信你的专业，也相信我。”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过来。
叶寸心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知道，她没有选择。
从她穿上这身军装开始，服从命令就是天职。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队长，是她的信仰，也是……她爱的人。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份剧烈的挣扎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
“我要在你肱静脉上穿刺。”
“上臂中段，位置比较深，会很疼。”
她的嗓音沙哑，却无比专业。
“嗯。”
徐澈只是从喉咙里应了一个单音。
叶寸心不再犹豫。
她左手绷紧徐澈小臂的皮肤，右手捏着那根粗大的穿刺针，
对准血管的位置，稳、准、狠地刺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就顺着透明的连接管涌了出来。
那颜色，刺痛了叶寸心的眼睛。
也刺痛了另一边，躺在手术台上安然的眼睛。
安然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她看着那个男人，在自己的血液被抽离身体的同时，已经拿起了手术刀。
他的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
“透视。”
徐澈在心中默念。
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变了。
皮肉、脂肪、组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透明。
安然腹腔内那片狼藉的、被鲜血浸泡的脏器，在他眼中呈现出清晰的脉络。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破裂的、正在疯狂喷血的毛细血管。
“妈的，简直就是个烂番茄。”
徐澈在心里骂了一句。
脾脏破裂，而且是粉碎性的。
脾脏动脉和主静脉都在疯狂飙血，这才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