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符家外院的残垣，碎石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金小小站在墙头，指尖还残留着空间撕裂时的微震。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守夜弟子押着俘虏远去的脚步声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她的呼吸平稳，心跳却比平时慢了半拍。这不是疲惫，而是一种熟悉的警觉——就像当年在荒秽渊，每次林岚派人来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去了天赋时，那种藏在平静下的紧绷。
刚才那几道黑影，动作快，路线熟，偏偏修为不高。他们不强攻，不深入，只在外围游走，像是在测量什么。她甚至察觉到其中一人刻意踩碎了一块青砖，留下一个歪斜的脚印，位置正好在东侧断崖下方的通风口前。
这不像进攻，更像是一次校准。
“系统。”她在识海中唤了一声。
【干嘛？刚从山洞回来就找我，你是嫌自己不够累？】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懒散，光屏上跳出一行小字：【当前灵力消耗17%，建议原地打坐三分钟，否则下次瞬移可能卡进墙里。】
“别管我的状态。”她压低声音，“刚才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留了破绽？”
【哦？你终于发现他们不是来送死的了？】系统语气一转，多了几分玩味，【三组人，间隔五十丈，行动节奏完全同步——说明有统一指挥。但他们出手的时机差了零点三秒，最后一组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动。这不是训练不足，是有人临时改变了计划。】
金小小眉心微动：“他们在观察我们的反应速度。”
【聪明。】系统轻哼一声，【而且他们选的时间很巧——正好是你从禁地出来后的第十二分钟。那时候你神识还在震荡，普通人早就闭关调息去了。可你没走，反而开始巡夜。】
她没接话。
她确实没走。哪怕刚刚听到了关于母亲的最后一段话，哪怕那道银紫光痕还在识海里微微发烫，她也没有立刻去消化那些信息。因为她知道，越是接近真相的时候，敌人越不会让她安静。
果然，他们来了。
只是这次，不再是大规模突袭，而是悄无声息的小股渗透。没有毒雾，没有爆炸，甚至连杀意都收得很紧。这些人不是来拼命的，他们是来记录的——记录符家的防御节奏、巡逻间隔、应急反应。
“这不是结束。”她说。
【当然不是。】系统忽然正经起来，【真正的攻击，从来不会告诉你它长什么样。】
金小小抬手，指尖划过左手腕上的残剑录铁环。铁环表面泛起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过。她皱了皱眉。
“你感觉到了吗？”
【嗯。】系统停顿了一瞬，【有东西在扫描我们。不是灵力探测，也不是阵法感应……更像是某种‘回声’。就像你对着山谷喊一声，然后等它反弹回来一样。】
“他们在收集数据。”
【对。】系统冷笑，【下一次，他们就不会派筑基期的小喽啰了。他们会带更好的装备，更强的人，甚至……用你的习惯来对付你。】
金小小缓缓落地，靴底碾过一块焦黑的木片。那是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原本属于外院的一扇门框。她蹲下身，拾起那片木头，指腹摩挲着边缘烧灼的纹路。
忽然，她停住。
这片木头的烧痕，不是均匀的。靠近内侧的一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金属工具刮过。她将木片翻转，在月光下仔细查看。
划痕深处，嵌着一点灰白色的粉末。
她没动，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
粉末飘起，在空中形成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消散。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空间剑心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那粉末落下的轨迹，比正常要慢了半息。
“这是记号。”她低声说。
【哟，总算发现了？】系统语气略带调侃，【那不是普通的灰，是‘凝息粉’，南部暗影教特制的追踪材料。遇风不散，遇水不溶，唯一的作用就是标记目标区域的空间流向。他们想搞清楚你是怎么瞬移的。】
金小小沉默地将木片放回原处。
她不能毁掉它。如果现在清除痕迹，对方会立刻意识到暴露了。但她也不能放任不管。这片区域已经被标记，下次她再使用空间剑心，很可能就会被预判落点。
“东侧断崖方向。”她站起身，朝守夜弟子下令，“加派两人，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岗哨，路线不要重复。”
守夜弟子愣了一下：“可是那边风大，视线不好……”
“正因为风大，才最容易藏人。”她盯着那片漆黑的崖壁，“他们喜欢乱流，因为乱流能掩盖气息。但乱流也有规律——今晚的风向偏南，每隔七分钟会有一阵强风扫过崖底。你们就在第六分钟出现，走Z字路线，别直线来回。”
那人连忙点头，转身跑去传达命令。
金小小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整片外院。火已经熄了，尸体也清走了，只剩下几处焦黑的柱子和断裂的瓦片。但她的感知没有放松。
她知道，这一晚不会太平。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西南角传来一阵短促的灵力波动。
她身形一闪，再度出现在墙头。
那边没有打斗，只有一名守夜弟子慌张地指着地面——一块原本平整的石板，此刻竟微微凹陷，中心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金小小跃下，蹲在符号前。
那是一个残缺的符文，结构类似符家的护院阵图，但线条走向完全不同。它不是用来启动阵法的，而是……模仿。
“他们在试阵。”她说。
【挺会偷师啊。】系统嗤笑，【不过这水平也就骗骗外行。真正的隐息符阵可没这么粗糙。】
金小小盯着那个符号，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符文末端。
空间剑心微震。
刹那间，她“看”到了——就在几分钟前，一名黑衣人蹲在这里，用一把短刃快速刻画这个符号，然后迅速退入阴影。他的动作很急，显然时间有限。但他临走前，往符文中心滴了一滴血。
血渗入石缝，留下极淡的红痕。
“他们想复刻符阵。”她收回手，“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能干扰灵力流动了。”
【下一步就是破解节点。】系统语气冷了下来，【等他们摸清两三个关键点，就会尝试伪造信号，诱使你们误判敌情。到时候，真正的进攻就来了。】
金小小站起身，拍了拍手。
她不再下令，也不再巡视。而是走到外院中央，盘膝坐下。
守夜弟子见状，远远停下脚步，不敢打扰。
她闭上眼，空间剑心缓缓展开，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整个外院范围。她不再主动出击，也不再追查敌人踪迹，而是让感知保持在最敏锐的状态，静静地等着。
等下一个痕迹出现。
等下一次试探落下。
她的呼吸越来越缓，心跳几乎与夜风同频。残剑录铁环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温热，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忽然，她睁开眼。
东南角，一棵枯树的根部，泥土有轻微松动的迹象。
她没出声，也没动。
只是左手缓缓抬起，掌心对准那片土地，五指微张。
空间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