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在空间褶皱中坠落的瞬间，身体已做出反应——右膝触地前，锈剑已横插进岩缝，借助反作用力卸去冲势，单手撑地稳住身形。
裂谷底部湿冷，掌心贴着的岩石泛着微弱的法则余温，仿佛刚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碾过。
头顶三道剑气交错而下，金木水三色灵光在缝隙上方交织成网，封锁了所有退路。
剑阵虽未完全成型，但灵压已如铁钳般紧紧压住她的呼吸节奏。
她没有抬头，掌心银纹悄然蔓延，顺着地面裂痕扫过上方空间的流动轨迹。
三名内门弟子悬于裂口边缘，剑尖朝下，正缓缓收拢阵势。
中间那人手中长剑尚未完全出鞘，剑柄微斜，灵力却已与左右二人形成三角牵引。
银纹在她瞳孔中映出一道虚线——那是残页上提过的“虚实交点”，正是阵眼所在之处。
她没有动。
体内灵力仅够支撑一次短距离瞬移，而系统此前曾警告过，强行突围会撕裂经脉。
肋骨处传来如锯齿般的钝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推动一根烧红的铁钉。
她清楚，若等剑阵闭合，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痛感刺入神识，空间碎片在丹田深处震了一下，银纹自掌心爬至双目，视野骤然变得清晰——她看见了灵力流动的断点，看见了三剑交汇时那一瞬的迟滞，也看见了那柄未出鞘主剑的细微震颤。
就是现在。
她右脚猛蹬地面，借助裂谷壁反弹之力冲天而起。
锈剑在手中翻转，横扫而出，剑风直指左侧弟子咽喉。那人本能地抬剑格挡，阵型微微偏斜。
可她真正的杀招并不在剑上。
左手五指并拢，将灵力压缩至指尖，沿着残页所记的“归墟轨迹”划出一道弧线。
空气没有发出撕裂声，也没有光芒迸发，只有一道看不见的刃，顺着灵力断点切入剑阵核心。
三名弟子同时僵住。
中间那人的剑终于出鞘，可剑锋还未完全离鞘，脖颈已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左右二人同样如此，喉间血痕缓缓渗出，却未立刻倒下。
他们的瞳孔开始涣散，手指仍紧握剑柄，身体却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缓缓向后仰倒。
金小小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锈剑插在岩缝的支撑力，猛地拔起剑身。
右手拔出锈剑，剑脊上的血迹顺着纹路滑落，在地面砸出三声轻响。
她拄剑站起，目光扫过尸体腰间——每柄佩剑上都刻着“天一门内门·丙字队”七字，铭文清晰，无误。
这是宗门正规追杀令。
系统终于开口，声音不像往常那样带着讥讽或调侃，而是罕见地平直：“你杀了内门弟子。【……】”
那串省略号在脑内悬了三息，数据流般的停顿里，透着一丝超出预设的滞涩。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锈剑横在身前，剑尖微颤，指向裂口上方。
“长老会震怒。”系统继续说道：“林岚那边已经调动杀手大部队，三刻钟内就会抵达。”
她吸了口气，肋间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放慢呼吸节奏。但她没有退缩。
掌心银纹扫过地面，发现岩层深处有一道极细的银线，掌心银纹跟着颤了颤，与锈剑上的血迹纹路同步亮起——这频率，和残碑上的银光如出一辙，正与锈剑剑脊的血迹产生微弱共鸣。
那银线延伸向裂谷深处，像是某种残留的法则路径。
她忽然问道：“这剑的主人，当年是怎么死的？”
系统沉默了一瞬。
“死在三才剑阵下。”它回答道：“和你刚才杀的这三人用的是同一套剑阵。他也是从缝隙里冲出来，也是左手出刃——但差了半息，没能斩中阵眼。”
她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原来这剑不是随意遗落的。它是某个同样试图破阵的人留下的标记，是失败者的遗物，也是通往真相的线索。
她将锈剑扛回肩上，正要迈步，头顶裂口忽然传来灵力波动。
不是追兵，而是宗门特有的传讯符光——青紫色的符印在空中炸开，形成三个大字：“丙字队，归营。”
符光炸开时，她忽然想起在测心石前，也是这样的青紫色光芒，宣告她“破坏测心石”的罪名成立。原来宗门的“确认”，从来都只和死亡有关。
这是召回令。
但她知道，这符光不是为活人发的。
是确认死亡的信号。
她盯着那符印，直到它消散在雾中。然后她抬起右脚，踩上岩壁一道凸起，准备攀出裂谷。
就在这时，系统光屏边缘闪过一行极小的旧字，像是从深层数据中自行浮现：“上古残魂记忆库——第37号候选者，死于三才剑阵。”
锈剑忽然轻轻嗡鸣，剑脊血迹凝成的纹路恰好与那行字的笔画重合，随即又迅速化开。那行字只存在了一瞬，随即消失。
她没有看见。
但她感受到了——就在那一刹那，识海深处有某种东西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另一个灵魂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她攀上裂口，站在断崖边缘。前方雾气浓重，隐约可见一座废弃石台，台上有一块半埋的石碑，表面布满裂痕，却与荒秽渊常见的岩层格格不入。
她迈步前行。
肩上的锈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柄沾血，握在手里有些滑。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紧扣剑柄末端。
石台前，她停下。
掌心银纹扫过石碑，发现其材质与残碑一致，且内部残留着微弱的空间共鸣。
她伸手抚过碑面，指尖抚过“剑”字的末笔，那道如斩的刻痕触感，竟与锈剑剑脊最锋利的纹路完全重合。
她正要细看，身后岩层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是灵压——其中两股灵压带着明显的火焰属性，空气开始发烫；
另外三股裹着冰碴，地面凝结出细密的霜花——是天一门“水火风雷土”五系中的顶尖高手，全在内门弟子之上，正从不同方向快速逼近。
系统低声说：“他们来了。”
她没有回头。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以前在测心石前一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