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苏芮便带领两名外勤侦查员和一名专攻宋代官印的文物专家,驱车抵达明城市博物馆。此时博物馆尚未开馆,门前只有几名工作人员在做开馆前的准备。苏芮一行径直走向办公区,提前联系好的馆长王建军和文物保管部主任李某已在门口等候。
“王馆长、李主任,辛苦二位专程等候。” 苏芮上前握手,随即出示了加盖公章的《文物安全专项排查公函》和个人证件,“此次我们受上级指派,对馆内一级文物开展安全专项排查,重点关注宋代珍贵文物的保存与展出情况,还请二位多配合。”
王建军连忙回应:“苏警官客气了,文物安全是博物馆的头等大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提供所有必要信息。” 李某也补充道:“早就听说警方在关注文物安全,这枚提刑司银印是我们的镇馆之宝,我们也一直紧绷着安全这根弦。”
简单寒暄后,李某便带领众人前往位于博物馆二楼的宋代展厅。穿过安静的办公区,沿着走廊前行,远远便听到展厅方向传来工作人员调试设备的声音。“为了突出这枚银印的重要性,我们专门把它放在宋代展厅的核心位置,设置了独立展陈区域。” 李某一边走,一边介绍,“自 2019 年公开展出以来,每天都有不少游客专门来参观它。”
走进宋代展厅,柔和的射灯已提前开启,光线均匀地洒在一件件文物上。展厅中部,一处被矮围栏围起的独立展柜格外显眼,不少提前到场的工作人员正围绕展柜做最后的清洁。李某指着展柜,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那就是提刑司银印,咱们馆的‘明星展品’,长期公开展出,从未轮换过。”
苏芮一行快步走上前,此时展柜前已聚集了几名工作人员,看到众人过来,纷纷侧身让开。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一枚通体银白的印章静静躺在红色丝绒基座上,虽历经近千年岁月,依旧泛着温润的光泽。印面呈标准的正方形,上面清晰刻着 “大宋提刑司印” 六个阳文篆字,字体工整遒劲,线条流畅有力,完全符合南宋官印的典型风格;印背的长方形钮完好无损,钮的左侧刻有 “淳熙三年造”,右侧刻有 “文思院铸”,字迹虽因年代久远略显模糊,但仔细辨认仍清晰可辨;印面边缘的三处细微磕碰痕迹,以及印钮根部那道因长期系挂绶带形成的横向磨损,与前期市场排查中获取的特征、档案追溯的细节完全吻合。
文物专家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隔着玻璃仔细观察了足足十分钟,时而点头,时而用指尖在玻璃上轻轻比划。随后,他转身对苏芮低声说道:“苏警官,错不了,就是这枚!材质、形制、刻字、细节痕迹,全都和我们掌握的提刑司银印特征完全一致,是真品无疑。”
随后,众人跟随李某前往文物保管部办公室。李某从档案柜中取出一本厚重的《馆藏一级文物登记册》,小心翼翼地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记录:“你们看,这就是提刑司银印的详细信息,编号 mcb-0019,等级为国家一级文物。” 登记册上清晰记载着,该银印于 2018 年 10 月从省博物馆移交暂存,2019 年 5 月正式纳入公开展出,展出时间为每日 9:00-17:00,每周一闭馆维护;每日闭馆后,由专人护送存入地下库房的特级保险柜,次日开馆前再按流程放回展柜。登记册后还附有银印移交时的验收照片、历次保养报告等资料,内容详实完整。
王建军在一旁补充道:“为了确认这枚银印的唯一性,我们曾联合国家文物局、省文物研究所开展过全国范围的专项调研。我们查阅了全国所有博物馆、文物收藏机构的馆藏记录,以及相关的历史文献、考古报告,最终确认,这是目前全国仅存的一枚宋代提刑司官方银印,其唯一性毋庸置疑。”
苏芮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对众人说道:“结合前期排查的线索,现在可以确定,景和会一心追寻的目标,正是明城市博物馆馆藏的这枚大宋提刑司银印,且银印当前处于公开展出状态,这无疑给犯罪组织提供了可乘之机。”
紧接着,博物馆安保部经理赵强赶到,向苏芮一行详细介绍了银印的安保配置。“这枚银印的展柜是定制的防弹玻璃展柜,玻璃厚度达 12 毫米,采用双层夹胶工艺,抗冲击、抗切割能力极强。” 赵强指着展柜说道,“展柜内部安装了红外感应和震动报警装置,一旦有人触碰展柜、试图破坏玻璃,或者有物体进入展柜内部,都会立即触发报警,信号会同步传输至馆内安保中心。”
他还介绍,宋代展厅内共安装了 8 个高清监控摄像头,其中 4 个专门对准银印展柜区域,实现 360 度覆盖,监控画面实时传输至安保中心,保存周期为 30 天,且具备夜视功能;馆内实行 24 小时值守制度,白天每个展厅安排两名安保人员定点值守,每小时由四人组成的巡逻组进行一次全域巡逻;夜间安排八名安保人员分两组巡逻,每两小时巡逻一次,重点巡查展厅、库房、出入口等关键区域。
然而,苏芮并未放松警惕,她带领众人围绕展柜和展厅进行了细致的实地排查,很快便发现了多处明显的安保漏洞。“展柜采用的是电磁锁扣,虽然有装饰盖板遮挡,但锁孔轮廓仍能隐约看到,防护等级偏低,若景和会成员掌握专业的开锁技术,或使用强电磁干扰设备,大概率能破解锁扣。” 苏芮指着展柜侧面说道。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展柜后方与展厅墙壁之间的缝隙、展厅角落等区域存在监控盲区;夜间闭馆后,展厅光线昏暗,即使开启夜视功能,监控画面的清晰度也会明显下降,难以精准捕捉人员的细微动作;巡逻路线和频次相对固定,若景和会成员提前踩点,很容易掌握巡逻规律,从而寻找合适的潜入时机;展厅内游客流量较大时,安保人员难以全面兼顾,对频繁徘徊、举止异常的人员易出现监管疏漏,这些都给景和会的盗窃行动留下了可乘之机。
“这些漏洞看似细小,但对景和会这种具备专业技能、周密计划的犯罪组织来说,每一个都是突破点。” 苏芮语气凝重地说道,“必须尽快制定整改措施,加固安保防线。”
随后,王馆长向苏芮一行详细介绍了这枚提刑司银印的历史价值。“提刑司全称为‘提点刑狱司’,是宋代设立的地方最高司法机构,掌管一路(相当于现在的省)的司法刑狱、监察吏治、审核案件、监督州县司法等事务,堪称当时的‘省级最高法院’。” 王馆长解释道,“提刑司银印作为官方印章,是权力的核心象征,仅在发布重要司法文书、审理重大案件、任免官员等关键场合使用,其铸造、发放、回收都由中央严格管控,由文思院(宋代皇家器物铸造机构)统一铸造,提刑官离任或机构调整时,印章必须上交中央,严禁私自留存。”
他进一步说道:“这枚银印铸造于南宋淳熙三年(公元 1176 年),正值南宋中期,此时司法制度已相当完善。它不仅是全国仅存的宋代提刑司官印,更是研究宋代司法制度的核心实物证据,还是‘汴京案’的直接见证。” 王馆长提及,“汴京案” 是南宋中期发生在都城临安的一起重大司法冤案,涉及官员贪腐、草菅人命,当年正是由江南东路提刑司负责复审。复审过程中,提刑司多次使用这枚官方银印发布文书、调取证据、提审人犯,最终成功推翻原审判决,惩治了涉案贪官,为冤者昭雪。“这枚银印对还原‘汴京案’真相、研究南宋司法体系意义非凡,其文物价值和学术价值都无可估量。”
情况彻底明朗后,苏芮立即将现场排查情况上报给临时指挥点的沈驰。沈驰当机立断,当天下午便带领专案组核心成员、技术骨干和精锐侦查员,再次赶赴明城市博物馆,与王建军、李某、赵强及博物馆安保团队召开联合布防会议,迅速制定了 “四层防护” 立体化布防方案。
在核心防护层面,对银印展柜进行全面改造,将原有电磁锁扣更换为军用级指纹 + 密码 + 虹膜三重验证锁具,锁具核心部件嵌入展柜内部,外部无任何操作接口;展柜玻璃外侧加装透明防切割合金薄膜,内侧增设金属防护网;展柜底部和侧面加装高精度压力感应装置,同时在展柜内新增激光感应、温度感应、金属探测装置;在展柜周边加装 4 个微型隐蔽摄像头,并安排两名便衣侦查员伪装成游客定点值守,一名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巡逻,形成明哨暗哨联动格局。
展厅防控层面,对宋代展厅的监控系统进行全面升级,更换高清夜视摄像头,在监控盲区新增微型摄像头,实现展厅全域无死角覆盖;取消固定巡逻路线和频次,改为 “动态巡逻 + 随机抽查” 模式,提升防控的灵活性和突发性;严格人员管理,对博物馆工作人员进行身份核验和背景审查,发放特制带芯片工作证,同时在宋代展厅入口设置流量控制岗,管控游客数量,引导游客有序参观。
库房及闭馆后防控层面,规范银印转移流程,每日闭馆后由四人护送组负责将银印转移至地下库房,全程配备便携式报警装置和加密对讲机,转移过程全程录像;升级库房安保,在地下库房入口增设防爆钢门,配备震动感应和红外报警装置,库房内新增高清监控摄像头和移动侦测装置,对特级保险柜进行检修升级,提升加密等级;强化夜间值守,安排安保人员和专案组侦查员共同驻守,分工明确,保持 24 小时通讯畅通。
外围防控层面,在博物馆周边 500 米范围内布设 15 个隐蔽监控点,覆盖入口、停车场、周边道路、小巷等关键区域,每个监控点安排两名侦查员 24 小时值守;部署 8 组便衣侦查员,伪装成商贩、路人、停车收费员等,在周边全天候巡逻;技术部门在周边部署信号监测设备和电磁干扰设备,实时监测可疑信号;协调交警部门在周边设置临时交通卡口,排查可疑车辆,并预设 3 个应急支援点,确保突发情况能快速响应。
布防方案确定后,各部门立即行动起来。技术人员连夜改造展柜、安装监控和报警设备;侦查员迅速部署到各个防控点位,熟悉环境和职责;博物馆工作人员整理人员信息、调整巡逻安排,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全力推进布防工作。
深夜的明城市博物馆内灯火通明,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博物馆的窗户洒进来时,布防工作已基本完成。一套密不透风的防控网络已然成型,专案组与博物馆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严阵以待,静静等候着景和会的动向,一场围绕国宝银印的守护战,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