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小树林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与暗红色黏土的气息。宋清砚站在砖窑厂门口，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 那里的树木比外围更加茂密，藤蔓缠绕着树干，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正是之前推测中，凶手可能转移尸体的必经之路。
“沈队，砖窑厂的勘查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去小树林看看吧。” 宋清砚整理着勘查包，将放大镜、足迹勘查灯和证物袋一一归位，“凶手要把尸体从砖窑厂运到工地，走小树林这条小路会更隐蔽，而且之前在砖窑厂发现的足迹，有一部分是朝着小树林方向延伸的，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沈驰点点头，看向留在现场的民警：“你们在这里留守，保护好砖窑厂的勘查现场，尤其是操作台下方的血迹和车轮痕迹，等技术科的人过来进一步取样。我们去小树林搜查，随时保持联系。”
安排好现场留守人员后，宋清砚、沈驰和另一名民警朝着小树林出发。刚走进树林边缘，脚下的地面就从碎石地变成了松软的腐叶层，暗红色黏土夹杂在落叶之间，形成深浅不一的色块。宋清砚放慢脚步，弯腰观察着地面，手中的勘查灯不时扫过落叶堆，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痕迹。
“陆法医，你看这里的落叶！” 走在前面的民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处落叶堆说道。宋清砚快步走过去，只见那片落叶明显比周围的更加凌乱，不少落叶被碾压得变形，甚至有几片叶子还沾着暗红色的黏土，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像是被人踩踏过。
“用标尺固定位置，先拍照记录。” 宋清砚叮嘱道，自己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落叶。随着落叶被一层层掀开，地面上渐渐显露出一片被踩踏过的草丛 —— 草丛的叶片大多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伏，根部的泥土有明显的翻动痕迹，甚至能看到几根被折断的草茎，断面还很新鲜，显然是近期被外力破坏的。
“这片草丛的倒伏面积约一平方米，草茎折断的角度一致，说明这里曾有重物碾压或多人踩踏。” 宋清砚用手指测量着草丛倒伏的范围，“而且你们看，草丛周围的落叶上，有零星的暗红色黏土痕迹，与砖窑厂的黏土成分一致，这进一步说明，有人从砖窑厂方向来到过这里。”
沈驰凑近查看，发现草丛边缘的落叶上，还残留着一点浅淡的印记：“这会不会是搬运尸体时留下的痕迹？比如尸体被放在这里短暂停留，压塌了草丛。”
“有这个可能。” 宋清砚点点头，继续拨开周围的落叶，“不过我们还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比如足迹、衣物纤维，或者其他与死者相关的物品。”
三人继续沿着草丛倒伏的方向深入树林，越往里走，树木越密集，光线也越发昏暗。宋清砚打开勘查灯，光束在地面上不断移动，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处树根旁 —— 那里的落叶被拨开了一小块，露出了下面的暗红色黏土，黏土表面赫然印着半枚模糊的鞋印。
“快拿石膏粉和取样工具过来！” 宋清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小心翼翼地蹲在鞋印旁，生怕呼吸的气流破坏了这脆弱的痕迹。这半枚鞋印位于树根的凹陷处，边缘虽然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出鞋底的纹路 —— 既不是之前在砖窑厂发现的横向条纹运动鞋印，也不是死者的劳保鞋印，而是一种不规则的波浪形纹路，鞋头处还有一个明显的缺口。
“这枚鞋印的尺码比横向条纹运动鞋印小一些，大概 25 厘米，推算穿鞋人身高在 170 厘米左右。” 宋清砚用勘查灯仔细照射鞋印，“鞋底纹路是波浪形，材质看起来比运动鞋更硬，像是工装靴，但又不是工地发放的劳保工装靴 —— 工地的劳保靴都是统一的菱形纹路，没有这种波浪形纹路的款式。”
沈驰皱起眉头：“难道除了穿横向条纹运动鞋的人，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案件？或者说，这枚鞋印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枚鞋印的出现，说明案发当天，至少有两个人来过这片小树林。” 宋清砚一边说，一边用石膏粉小心地覆盖在鞋印上，“我们先把这枚鞋印提取下来，回去和数据库里的鞋印样本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款式。另外，你们注意查看树根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鞋印或搏斗痕迹。”
在宋清砚提取鞋印的同时，沈驰和民警仔细搜查着周围的区域。没过多久，沈驰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发现了更多凌乱的痕迹 —— 地面上的落叶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根树枝被折断，树皮上还留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物体刮过。
“陆衍，你来看这里！” 沈驰喊道。宋清砚立刻起身走过去，只见树皮上的划痕呈弧形，深度约一毫米，边缘不规则，像是被刀具或金属物品划开的。更重要的是，划痕周围的树皮上，沾着一点极淡的暗红色物质，用棉签擦拭后，能看到明显的血迹反应。
“立刻取样，送回技术科和李建国的 dNA 比对。” 宋清砚叮嘱道，同时观察着划痕周围的环境，“这道划痕的高度约 1.5 米，正好是成年人手臂挥舞的高度，很可能是在搏斗过程中，凶手的刀具不小心刮到了树皮留下的。”
他蹲下身，在划痕下方的地面上仔细搜索，很快就在落叶堆里发现了一根细小的金属碎片 —— 碎片呈银白色，长度约两厘米，边缘锋利，像是从刀具上掉落的。宋清砚将金属碎片装进证物袋，对着勘查灯查看：“这碎片的材质看起来是不锈钢，很可能是水果刀或折叠刀的刀刃碎片，说不定就是凶手作案时使用的凶器。”
随着搜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搏斗痕迹浮出水面 —— 树根旁的黏土被踩得不成样子，散落着几片深蓝色的布料纤维（与死者工装材质一致），还有一处地面的腐叶层被血迹浸透，虽然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但通过鲁米诺试剂检测，能清晰地看到血迹的形态，像是有人在这里流了大量的血。
“这里应该就是主要的搏斗现场。” 宋清砚站起身，环顾四周，“从痕迹分布来看，死者李建国在这里遭到了袭击，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搏斗 —— 树皮上的划痕、地面的血迹、散落的衣物纤维和金属碎片，都能证明这一点。之后凶手控制住李建国，将他带到砖窑厂，最终将其杀害，再用交通工具将尸体转移到工地伪造坠亡。”
沈驰看着眼前的搏斗痕迹，脸色凝重：“那之前在砖窑厂发现的横向条纹运动鞋印，和这片小树林里的波浪形鞋印，到底哪个才是凶手的？如果有两个人参与，他们的分工是什么？”
“目前有两种可能。” 宋清砚分析道，“第一种可能，穿横向条纹运动鞋的人和穿波浪形纹路鞋的人是同伙，一人负责诱骗李建国到砖窑厂，另一人在小树林埋伏，两人联手杀害李建国后转移尸体；第二种可能，穿波浪形纹路鞋的人是主谋，穿横向条纹运动鞋的人是帮凶，负责运输尸体。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两个人都与案件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需要确认，李建国是主动跟着凶手来到小树林，还是被强行带到这里的。从之前在砖窑厂发现的足迹来看，李建国与穿横向条纹运动鞋的人最初是并肩行走，像是在交谈，说明李建国可能认识对方，对其没有防备，之后才遭到袭击。”
就在这时，宋清砚的手机响了，是小林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小林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陆哥！技术科比对了 dNA 数据库，在砖窑厂发现的另一个男性 dNA，与一个叫张磊的人匹配！张磊之前因为盗窃被判过刑，现在无业，而且根据户籍信息，他的住址就在工地附近的城中村！”
宋清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你们立刻调取张磊的照片和行踪记录，看看他有没有穿过横向条纹的运动鞋，或者波浪形纹路的工装靴。另外，查一下他和工头王强的关系，看看两人有没有交集。”
“已经在查了！技术科还比对了那半枚波浪形纹路的鞋印，发现这种鞋印对应的款式是某品牌的工装靴，去年在明城的销量很高，但近期购买记录里，没有找到张磊的名字。” 小林补充道，“不过我们查到，王强的弟弟王浩，三个月前买过一双同款的工装靴！”
“王浩？” 宋清砚和沈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王强果然和案件有关联！”
挂了电话，宋清砚看向沈驰，语气坚定：“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张磊很可能就是穿横向条纹运动鞋的人，而王浩则是穿波浪形纹路工装靴的人，两人受王强指使，诱骗李建国到砖窑厂和小树林，将其杀害后伪造意外坠亡。接下来，我们需要立刻抓捕张磊和王浩，审讯他们的作案经过，同时收集王强参与案件的证据。”
沈驰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通知刑警队，立刻前往城中村抓捕张磊，另外派人监视王强和他弟弟王浩的行踪，防止他们逃跑。对了，搜查张磊和王浩的住处，重点寻找横向条纹的运动鞋、波浪形纹路的工装靴，以及可能的作案凶器。”
安排好抓捕任务后，沈驰看向宋清砚，感慨道：“要不是你在小树林里发现了这半枚鞋印和搏斗痕迹，我们可能还不知道有王浩这个人。现在好了，有了 dNA 和鞋印的证据，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宋清砚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布满搏斗痕迹的地面：“这些痕迹其实一直都在这里，只是需要耐心去发现。每一处痕迹，都是死者在向我们诉说真相，我们要做的，就是仔细倾听，找到那些被隐藏的线索。”
夕阳渐渐落下，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勘查灯的光束在地面上摇曳，照亮了那些凌乱的痕迹。宋清砚看着手中装有金属碎片和布料纤维的证物袋，心里默默想着 —— 李建国，再过不久，杀害你的凶手就会被绳之以法，你终于可以安息了。而这起看似意外的高空坠亡案，也即将揭开最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