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时，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暖橘色，却驱不散凌月心头的悸动和身体深处泛起的疲惫。
这次外出任务，虽然时间不长，但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异能的过度消耗，让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车队在指挥部大楼前停下，楚啸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王主管简洁地交代了几句关于物资清点入库的事宜。
凌月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虚浮，下车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一只手臂及时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是楚啸。
他不知何时已经交代完事情，目光落在了凌月苍白的脸上。
“不舒服？”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扶住凌月胳膊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凌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都觉得有些混乱。
他主要是累，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头痛一阵阵袭来，让他眼前都有些发花。
“有点……头晕。”
楚啸眉头微蹙，没再多问，直接对王主管道：
“找医疗队的人过来，给他检查一下。”
王主管连忙应下，看向凌月的眼神更加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没想到这个人能让楚队长如此关照，甚至亲自吩咐找医疗队，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小空间异能者，在楚队长心里的分量恐怕不轻。
楚啸没有理会王主管的眼神，他扶着凌月，没有将他交给其他人，而是直接带着他走向了自己的宿舍方向。
“楚队长……我回自己宿舍就好……”
凌月小声说道，被楚啸这样半扶着走在基地里，他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楚啸却像是没听见，手臂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需要休息，我那里安静。”
凌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确实很累，而且……内心深处，似乎也并不排斥楚啸这种带着强势意味的照顾。
那种被牢牢掌控、无需自己思考的感觉，在极度疲惫的时候，竟然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楚啸的宿舍就在指挥部大楼的顶层，是一个套间，外间是简单的客厅兼办公室，里间是卧室。
整个房间和他的人一样，简洁、冷硬、一丝不苟，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多余的物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楚啸的冷冽气息。
楚啸将凌月扶到客厅那张唯一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是硬质的，并不算舒适，但凌月此刻也顾不上了，几乎是瘫软在上面，闭着眼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医疗队的人来了，是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女医生。
她仔细给凌月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精神力透支导致的虚弱和轻微头痛，开了些舒缓神经的药剂，并嘱咐好好休息。
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月靠在沙发上，眼皮沉重，几乎要睡过去。
楚啸倒了一杯温水，连同医生开的药剂一起递到他面前。
“喝了。”
凌月迷迷糊糊地接过，小口小口地把药喝了。
温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楚啸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少年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长睫低垂，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的水晶。
宽大的作战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细腻的肌肤。
他的目光在那段白皙的肌肤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了凌月因为无力而微微敞开的双腿间——
那里，作战服裤子的口袋边缘，似乎露出了一小角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柔软细腻的布料。
那是……裙子的布料？
他之前不是把所有裙子和蛋糕都放在自己办公室了吗？
楚啸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这个小笨蛋，难道还偷偷藏了一条？
他弯下腰，伸出手，不是去碰那露出的裙角，而是探向了凌月的额头。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凌月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啸。
“还有点热。”
楚啸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试探体温。
他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口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沉。
凌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他被楚啸突然的靠近和触碰弄得心跳加速，脸颊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
楚啸直起身，不再看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仿佛凌月不存在一样。
凌月看着他冷硬的侧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一丝失落。他重新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
身体很累，但大脑却异常活跃，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楚啸战斗时凌厉的身影，他揽住自己腰时有力的手臂，他揩去自己冷汗时轻柔的指尖，还有那句“你的命，比那些物资重要”……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绪如同乱麻。
他偷偷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角柔软光滑的布料。
这是他唯一偷偷留下，噢不对，是搜刮拿给让楚啸存放时而落下的一条裙子。
也同样是，一条他特别喜欢的、带着细碎蕾丝边的奶白色短裙。
不知道为什么，在把其他裙子交给楚啸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这一条，仿佛这是他在这个冰冷末世里，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慰藉和秘密。
但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秘密，已经被那个洞察力惊人的男人，无意中发现了。
楚啸看似在专注地浏览文件，眼角的余光却将凌月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看着少年如同守护宝贝般偷偷摸着口袋里的裙角，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窃喜的模样，让他冰封的心湖，再次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这条偷偷藏起来的小裙子，似乎……比那些放在他办公室里的，更有意思。
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他可以“不经意”地提起，看看这只受惊的小兔子，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
这个念头，让楚啸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带着狩猎意味的弧度。
房间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凌月在药物的作用和疲惫的侵袭下，渐渐沉入梦乡。
而楚啸，则在昏黄的灯光下，守护着这份他悄然圈定的、独属于他的宁静与……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