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被他吓得浑身发抖，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和苏瑾白恶意的话语还在他脑海里冲撞，此刻面对墨临渊如此直白的暴怒，他根本无从分辨，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他拼命地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滴在墨临渊禁锢着他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我不知道……没有……没有人……”他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只想挣脱这令人窒息的钳制。
他的眼泪和否认，在盛怒的墨临渊看来，无异于一种包庇和反抗。
一种被背叛的、钻心的疼痛席卷了他，比任何商场的明枪暗箭都要致命。
他的小雀鸟，不仅心里有了别人，还在为那个“别人”隐瞒！
“好……很好……”墨临渊怒极反笑，那笑容扭曲而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猛地松开凌月的手腕，那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没有再看凌月，而是转身，如同一阵毁灭性的飓风，冲出了房间。
“陈管家！”他冰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屠戮般的杀意，“查！今天下午所有进出记录！所有监控！把那个敢靠近他、敢跟他多说一个字的人，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整个别墅，因为墨临渊的暴怒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慌。
佣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陈管家面色凝重，立刻着手去办，他知道，先生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不见血，绝不会罢休。
凌月瘫坐在地毯上，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心底翻江倒海的混乱让他几乎虚脱。
他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流淌。
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是……只是想知道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想弄明白那些沉重的过去……
为什么墨临渊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他探寻了过去，触碰了那些“肮脏”的真相吗？所以他一直把他关在这里，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这些，是为了维持他“干净”的假象？
这个认知，比苏瑾白带来的真相更加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绝望。
777在他脑海里急得团团转：“宿主！宿主你没事吧？！那个疯批！他居然敢伤害你！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凌月没有回应。
他只是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暴雨打湿、无处可逃的雏鸟。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轻地问：“777……‘自由’……是不是很可怕？”
777愣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宿主，自由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蒙蔽双眼，是被剥夺选择的权利！外面也许有风雨，但更有阳光和无限的可能！你可以选择你想过的生活，结交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人当成私有物一样囚禁和掌控！”
“选择……”凌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他活了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真正“选择”过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去哪里……一切都是墨临渊安排好的。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玩偶。
而现在，这个玩偶的芯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艰难地、破土而出。
那天晚上，墨临渊没有回主卧。
凌月一个人躺在宽大冰冷的床上，手腕上的淤痕隐隐作痛，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苏瑾白的话、墨临渊暴怒的脸，以及777关于“自由”的呐喊。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痛苦、恐惧、迷茫、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渴望，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别墅里的气氛依旧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墨临渊似乎彻夜未眠，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周身的气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骇人。
他没有去看凌月，甚至没有出现在早餐桌上。
凌月被陈管家沉默地带到餐厅，面对着一桌精致却毫无胃口的早餐。
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食不知味。
“凌先生，”陈管家站在他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先生吩咐，从今天起，您暂时不要去画室和玻璃花房了。活动范围，仅限于主卧和相连的起居室。”
凌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却无法温暖他冰凉的手指。
这是……进一步的囚禁。因为他昨天的“越界”。
凌月他没有抬头，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询问和反抗，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只会引来更严厉的镇压。
他安静地吃完了早餐，然后被送回了更加狭窄的活动空间。
主卧和相连的起居室，装修依旧奢华，却更像一个精致的牢房。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明媚的阳光，和那些在阳光下自由生长的花草。这一次，他心中不再仅仅是模糊的向往，而是升起了一种清晰的、尖锐的疼痛。
他想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苗，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光和热。
他不想再做一个被蒙蔽、被圈养的金丝雀。
他不想再活在一个由别人精心编织的、可能是建立在谎言和掩盖之上的虚假世界里。
他想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他想要拥有选择的权利，哪怕选择的结果是面对风雨。
他想……自由。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他被痛苦和迷茫充斥的心里，牢牢地扎下了根。
与此同时，书房内。
墨临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冷意。陈管家垂首站在他身后，汇报着调查结果。
“已经确认，昨天下午只有苏瑾白先生来访，停留时间约十五分钟，与凌先生并无直接接触。但据当时在偏厅附近执勤的人员回忆，似乎……听到过储物间气窗有细微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