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狸堡”贸易站的原木围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黝黑的阴影。
码头上,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十几名穿着褪色蓝外套的法国皮毛公司守卫紧握着老旧的燧发枪,背靠着仓库和木屋,脸上混合着愤怒和恐惧。
他们的对面,是数量更多、装备也更精良的英国水手和雇佣兵,他们穿着杂色的衣服,但手中的武器崭新,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嘲弄。
那艘名为“猎犬号”的双桅武装商船像一头丑陋的巨兽,横亘在码头入口,侧舷的几门六磅炮炮口阴森地指向岸上。
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红色丝绒外套、腆着肚子的肥胖男人,站在英国人的最前面,手里挥舞着一张羊皮纸。他是“猎犬号”的船长,巴塞洛缪·詹金斯。他唾沫横飞地用带着浓重伦敦东区口音的英语叫嚣着:
“老勒菲弗!最后十分钟!要么签字,把这破地方抵给我,要么我就让我的小伙子们自己进来拿!连本带利,五百英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他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和粗鲁的叫骂。
贸易站的主人,老勒菲弗,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刻满风霜和忧虑的老人,拄着一根橡木手杖,站在守卫们前面,气得浑身发抖:“詹金斯!你这是抢劫!那笔债早就还清了!你伪造借据!”
“白纸黑字!”詹金斯把羊皮纸抖得哗哗响,“国王的法律认这个!在这片野蛮的土地上,法律就是大炮!”他指了指身后的“猎犬号”。
就在这时,唐天河的三艘长艇靠上了码头空着的另一端。丹妮丝第一个跳上岸,冲到父亲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怒视着詹金斯:“你这个无耻的鬣狗!”
詹金斯看到丹妮丝,眼睛一亮,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哦!小野猫回来了?正好,把你和你这破店一起卖了,或许能凑够数!”
他的目光扫过随后上岸的唐天河、卡洛斯、圣龙卫队以及白羽和她的切罗基战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哈!还带了帮手?一群黄皮猴子和一个印第安婊子?老勒菲弗,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唐天河平静地走上前,挡在丹妮丝父女身前。卡洛斯和卫队无声地展开,灰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肃杀。白羽和她的战士则悄无声息地散开,隐入了码头旁的树林阴影中。
“詹金斯船长,”唐天河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这里是法兰西王国的特许贸易站。你在此动武,考虑过后果吗?”
“后果?”詹金斯呸了一口,“在这鬼地方,拳头大就是后果!你算什么东西?滚开,黄皮猪,别碍着大爷发财!”他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副嚣张地举枪对准唐天河。
唐天河眼神一冷。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右手微动。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詹金斯头上那顶插着羽毛的三角帽应声飞起,被打穿了一个洞,旋转着掉进河里。詹金斯吓得怪叫一声,猛地缩头,差点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那个举枪的大副也僵住了,额角渗出冷汗。圣龙卫队士兵举枪的动作整齐划一,枪口稳定地指向英国人。
“你的债务,我替勒菲弗先生付了。”唐天河收起还在冒烟的手枪,语气依旧平淡,“按本金,加一成利息。拿着钱,离开这里。”
詹金斯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恼羞成怒,跳着脚骂道:“混蛋!你竟敢……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尊严!你侮辱了英国国王的绅士!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船帆!进攻!给我拿下这个破站!”
英国水手们嚎叫着冲了上来。贸易站的法国守卫们也纷纷开火,码头上顿时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退入工事!依托房屋防御!”唐天河对卡洛斯下令,同时一把拉过老勒菲弗和丹妮丝,躲到一座坚固的仓库后面。
圣龙卫队士兵迅速占据有利位置,精准的点射将冲在前面的几个英国水手撂倒。但英国人数量占优,火力凶猛,渐渐压了上来。
“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老勒菲弗看着不断逼近的敌人,绝望地闭上眼。
丹妮丝焦急地看向唐天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唐天河靠在木墙后,意识沉入系统。
今日签到的提示浮现:【获得金币。获得1500名精锐燧发枪手(已抵达宿主500米范围内,可随时投入战斗)】。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他对着空气,低声而清晰地下令:“外围伏击组,行动。目标,敌船及码头敌军侧翼后方,自由射击,击溃他们。”
命令仿佛被风带走。片刻的死寂后,贸易站外围的树林里,突然爆发出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这枪声远比码头上杂乱的对射要整齐、猛烈得多!
正在猛攻的英国水手背后和侧翼,瞬间被弹雨覆盖!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完全没料到背后会出现敌人,顿时陷入混乱。
“怎么回事?哪里打枪?”
“我们被包围了!”
“是印第安人!好多拿枪的印第安人!”
詹金斯船长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手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他惊恐地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只见树林边缘,隐约可见大量穿着灰色制服、行动迅捷的身影在闪动、射击,火力凶猛得不可思议。
“稳住!向我靠拢!上船!快上船!”詹金斯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收拢残兵退向“猎犬号”。
就在这时,码头另一侧的树林里也射出了冷箭,精准地射倒了试图操纵船只的水手。是白羽和她的人动手了。
唐天河站起身,拔出佩剑,对卡洛斯和贸易站守卫喊道:“反击的时候到了!把他们赶下河!”
守卫们士气大振,纷纷从掩体后冲出。圣龙卫队如同灰色的潮水,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向前推进,交叉掩护,火力持续而致命。
英国人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溃,争先恐后地跳入河中,向“猎犬号”游去,或者直接举手投降。
詹金斯船长在几个亲信的簇拥下,连滚带爬地爬上一条小艇,拼命划向“猎犬号”。唐天河举起手枪,瞄准了小艇旁的水面,扣动扳机。
“砰!”子弹打在船边,激起一股水柱。
“停下,或者下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唐天河的声音穿过水面。
詹金斯浑身一僵,瘫软在小艇里,绝望地举起了双手。
战斗迅速结束。码头上留下了二十多具英国人的尸体和三十多个俘虏。
“猎犬号”成了瓮中之鳖。圣龙卫队和那支突然出现的援军控制了局面。
唐天河走到被押上岸、面如死灰的詹金斯面前。卡洛斯从詹金斯怀里搜出那张所谓的借据。
唐天河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凑到一支火把上点燃。羊皮纸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飘散在河风中。
“债务清了。”唐天河对目瞪口呆的老勒菲弗说,然后转向詹金斯,“现在,詹金斯船长,我们来谈谈赔偿贸易站的损失,以及你侮辱我、以及我朋友们的代价。”
当晚,贸易站大厅里点燃了所有的油灯和蜡烛。
老勒菲弗换上了一身较体面的外套,脸上恢复了血色。
他紧紧握着唐天河的手,老泪纵横:“唐先生……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这个贸易站……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基业啊……”
丹妮丝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唐天河,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劫后余生的激动,还有依赖。
老勒菲弗颤颤巍巍地从一个锁着的橡木箱子里,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张鞣制得极好的毛皮,但颜色和质地非常奇特。
一种闪烁着金属般幽暗光泽的深紫色皮毛,柔软得像丝绸,却异常坚韧;另一种则是银白色,带着波浪形的暗纹,在灯光下仿佛流动的水银。
“这是……”丹妮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去年冬天,一伙从极西之地、翻过落基山来的肖尼族猎人带来的。”
老勒菲弗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他们说,这是在太阳落下的地方,一种生活在云端山峰上的‘紫貂’和‘月光狐’的皮。举世罕见。我用全部存货才换到这几张。”
他将毛皮推向唐天河,“唐先生,这点东西,不足以报答你的恩情万一。我决定,将‘河狸堡’贸易站一半的股份,转让给你。”
他看了一眼女儿,深吸一口气,“还有……我的丹妮丝,她……她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丹妮丝的脸一下子红了,却没有反驳,只是深深低下了头。
唐天河抚摸着那光滑如缎、泛着奇异光彩的皮毛,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西方那无尽的山脉和未知的土地。
“落基山以西……”他轻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