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酒馆内,灯火温暖,酒香氤氲。月清眠坐在吧台前,捧着一杯白夜特调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果饮,听得入了神。
玄镇老登盘腿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唾沫横飞,正讲到兴头上:“……哈哈哈,你爷爷月凌霄那个老古板,当年可是被我坑得不轻!有一次我们俩打了个赌,赌谁能先不用法力爬上东海的擎天崖,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老小子爬到一半,被一只成了精的雷纹雕追着屁股啄,差点没从崖上掉下来,最后还是偷偷用了御风术才跑掉的!被我抓个正着!哈哈哈……”
“后来他愿赌服输,不得不穿着女装,在闹市区给我买了三天的酒!啧啧,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乐死我了……”
听到这里,林洋笑得合不拢嘴,但是当着月同学的面嘲笑她的爷爷感觉不太好,于是林洋尽可能收住一些。后来发现月同学自己都在笑,索性不装了,笑的更大声了,完全没有往日的那种精明和算计,有的全是对笑话的欣赏。
白夜情绪起伏还是不大,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等这老登讲到兴头的时候负责给大家准备酒水。
月清眠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关于爷爷的糗事,忍不住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她从小在教廷严格的教规下长大,听到的关于爷爷的记载,都是威严、神圣、不苟言笑的教皇形象,何曾想过爷爷年轻时还有如此……鲜活甚至有些滑稽的一面。
(月凌霄:请请请请......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而这些故事里,几乎都少不了玄镇前辈的身影。他们亦敌亦友,互相竞争,又彼此信任,那种复杂而真挚的情谊,跨越了光明与世俗的界限,让她心生向往。
听着玄镇前辈爽朗(且添油加醋)的讲述,看着吧台后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几分的白夜,月清眠的心中,某种情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她知道白夜的身份特殊,力量危险,性子冰冷。但正是这个看似与光明格格不入的人,在危难时刻一次次守护在她身边;正是这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却拥有着连她父亲都不得不正视的背景和力量;也正是这个看似冷漠的人,会在她疲惫时,默默递上一杯恰到好处的晨光序曲来安慰她。
爷爷月凌霄能和亦正亦邪的玄镇前辈成为至交,为何她不能遵循自己的内心,去靠近这个看似冰冷、实则或许蕴藏着更深邃光芒的灵魂?
她的心意,在这一刻,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星辰,澄澈而坚定,明亮而绚丽。
但是她并没有选择和当时摩天轮上一样冲动,毕竟这才过去两天,而是选择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表明自己的心意。
当晚,回到教廷居所,月清眠发现父亲月无涯罕见地在她的房间等候。
月无涯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听到女儿进来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混合着无奈、担忧、审视,还有一丝……认命般的疲惫。
是的,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清眠,”月无涯的声音不像平日那般威严,反而带着一丝沙哑,“你和那个白夜……最近走得很近?”
月清眠的心微微一紧,但随即坦然迎上父亲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是的,父亲。”
月无涯看着女儿那双与自己亡妻极为相似的、清澈而坚定的蓝眸,所有准备好的告诫、审视、甚至警告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妻子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要跟随自己这个当时还只是个混小子时的模样。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充满了无力感:“清眠,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他的力量……很危险。玄镇师叔和他父亲那一脉,牵扯的因果太大。父亲是怕你……”
“父亲,”月清眠轻声打断了他,语气却异常坚决,“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白夜他……他帮过我,不止一次。他或许冰冷,或许神秘,但他从未伤害过我,也从未利用过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爷爷看人的眼光。”她适时地搬出了月凌霄。
提到自己父亲和玄镇的关系,月无涯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更长、更无奈的叹息。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正被一头背景深厚、实力强悍、还自带“祖辈光环”的“猪”给盯上了,而自己这个当爹的,连挥舞锄头驱赶的理由都找不充分!
难道真要像玄镇师叔那老混蛋说的那样,眼睁睁看着宝贝孙女……呃,是宝贝女儿,被那小子拐走?他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某天,女儿挽着白夜的胳膊,手里牵着一个小孩,肚子里还有一个,而玄镇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场景,顿时觉得血压都有点升高。
“罢了,罢了……就这样算了吧”月无涯无力地挥了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若他敢负你……”他眼中寒光一闪,属于教皇的威严瞬间流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因为他发现,如果白夜真有什么心思,好像……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这感觉更憋屈了!
“父亲,您放心。”月清眠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如同小时候一样,“我知道的,爸爸很担心我,但是白夜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后悔的。”
感受着女儿的依赖,月无涯心中的无奈和酸涩稍稍缓解。他拍了拍女儿的手,目光望向窗外,心中五味杂陈。这感觉,真是比处理教廷最棘手的异端还要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