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晨光正好,知行书肆门前的空地上早已热闹非凡。
宋知有与周围商铺邻居打过招呼,征得同意这才能办起品书会。
此次的品书会可是万众瞩目,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加入此次的品书会。
宋知有特意支起三顶青竹凉棚,棚下排开十余张八仙桌,铺着素色细麻桌布,案上摆着新沏的雨前龙井、蜜渍金橘。
没过多久众人便纷纷到来。
欧阳鹤与吕梦书一身雅服立于主位。
翰林院同僚、文坛名士陆续到场,他们每人手里奉着一本红色漆皮的书籍。
或围坐品茗,或驻足翻书,低声议论间满是赞叹。
辰时刚过,吕梦书抬手示意,喧闹渐歇:
“今日邀诸位前来,只为共品《红楼梦》这部奇书。此书以儿女情长写世事沉浮,字字珠玑,句句藏锋,当为文坛千古绝唱!”
话音刚落,便有白发老儒抚须颔首:
“吕大人所言极是!老夫读‘黛玉葬花’一回,只觉字字泣血,闺阁女儿的敏感孤高,竟被写得入木三分!”
一旁年轻学子立刻接话:
“晚辈最喜‘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宝玉才情横溢,不拘一格,比那些刻板八股有趣百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热议从宝黛情愫谈到四大家族兴衰,从诗词雅韵聊到市井百态。
欧阳鹤兴起,取来笔墨,在书肆门前的白墙上挥毫写下“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笔力遒劲,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围观的路人越聚越多,有好奇探头的布衣百姓,有驻足聆听的商贾书生,不少人被谈论内容勾起兴致,纷纷挤到书肆柜台前询问:
“这《红楼梦》当真这般绝妙?快给我也来一套!”
宋知有忙得脚不沾地,小厮们捧着书卷穿梭其间,吆喝声、付款声此起彼伏。
日至正午,品书会渐入佳境。
名士们当场吟诗作赋,赞颂此书,诗句被抄录下来贴在特制的木板上,引得路人争相诵读。
有路过的戏班班主听得入迷,当场拱手:
“此书情节跌宕,人物鲜活,若改编成昆曲,定能风靡全城!”
欧阳鹤与吕梦书对视一笑,望着眼前人头攒动、书香与喧闹交织的景象,心中畅快无比。
日光透过竹棚缝隙洒下,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仿佛为这部奇书镀上了一层金边。
知行书肆外,求书者排起长队,《红楼梦》的名声,伴着众人的热议与赞叹,如春日东风,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宋知有打算乘胜追击。
在《红楼梦》新卷出来之前,先要解决她这群人的抄书地点。
老是经常去曹易之的院子里抄书也不好。
虽然曹易之没有什么意见……
她有想过创办一个类似现代的工作室。
据说晏朝书肆的专职抄手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办公室”,多在书肆后院的“抄书房”集中作业,或在门店角落设案抄录,极少有独立空间。
不过规模较大的书肆会在后院辟出一间通铺式房间,他们一般称为“抄书房”或“校勘室”。
在房间里摆上十几张案几,抄手们相对而坐,方便掌柜监督、校勘员核对,有点像“集体抄书工坊”。
而有些中小型的书肆直接在门店柜台后或角落设抄书案,抄手一边抄录,一边能兼顾照看生意,案几上只摆笔墨纸砚和待抄底本,环境简单。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的:只有技艺顶尖、负责抄录珍贵孤本因为怕泄密,所以抄书员才可能被安排在单独的小隔间。
但这种情况极少,且隔间多是临时搭建,并非专属“办公室”。
简单说,晏朝的抄手多是“集体工位”或“角落工位”,独立“办公室”是奢侈品,只有大书肆加上核心抄手才可能拥有。
但宋知有算了一下她现在书肆的流水,虽然她的书肆小,但收入也能和那些中型的书肆相媲美了。
而且她的抄书需求大,这些“抄书员”几乎每天都要抄大量的书籍。
而且按这样的趋势下去,只要她以后出新书,那么抄书的需求就会更多。
宋知有本来是有考虑研究一下印刷术的,但是她太忙了,书肆每天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解决,每天回到院子都累的不能动弹了。
而且还有一事让她至今都没有动印刷的原因便是——“人情”。
所谓的“人情”便是曹易之这些抄手了,他们也算是一路跟着她走过来的。
他们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从书肆开张时的寥寥几人,到如今抄书案排得满满当当,他们握着笔杆跟着她一路熬过来。
初版《红楼梦》缺人手,是曹易之带着抄手们熬夜赶抄,指尖磨出茧子也没喊过累。
话本供不应求时,是他们主动提出“分班轮抄”,连饭都端在案上吃,只为赶在约定日子把书卷交到顾客手里。
那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印着他们的汗水,也撑着知行书肆从一家小铺子,变成了京城人人追捧的书肆。
可印刷术一旦启用,效率是抄书的十倍百倍,这些跟着她吃苦受累的抄手,自然就用不上了。
宋知有叹了口气,她能算计生意上的利弊,能琢磨营销的手段,可面对这些一路相伴的人,那些精明算盘,竟怎么也打不下去。
况且总要给人一点活路不是,如果就这样贸然推翻他们,必然会引起蝴蝶效应,就怕他们会生恨。
但印刷术还是得提上日程。
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而且现在养着这群人不算多费劲,也能赚好些银钱。
“工作室”是一定要办的。
宋知有这几日待在书肆里忙活,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可以作为抄手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