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嫣盯着跪在雪泊里的暗卫,剑尖颤动。“再说一遍,主谋是谁?”
暗卫喉结滚动,吐出那个名字。她手中长剑哐当坠地。
沈璟竤攥紧她手腕:“谁?朕现在就屠他满门。”
冷紫嫣缓缓抽回手。她弯腰捡起地上那顶凤冠,明珠已被血污浸透。远处残阳如血,照在她脸上像烧着的火。
“不必了。”她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发慌。“嫣儿?”
她突然皑手,将凤冠狠狠砸向宫墙!
金玉碎裂声炸开,珍珠滚落满地。她扯下肩上破碎嫁衣,那金线绣的凤凰撕裂成两半。
内裙布料在风中飘摇,露出底下早已穿戴整齐的玄铁护胸。
“你早就……”沈璟竤瞳孔收缩。
“早就备好了。”冷紫嫣撕掉最后一片碍事红绸。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甲片碰撞发出铿锵声响。她束起散乱长发,用断簪固定。
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残部聚集过来,只剩二十三人。人人带伤,甲胄破损,但眼睛都盯着她。
冷紫嫣翻身上马。战马嘶鸣扬起前蹄,她勒紧缰绳,剑锋指向宫门外冲天火光。
“这皇后——”她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整片广场:
“我要在尸山血海上封!”沈璟竤抓住马缰:“你知道主谋是谁了。”
“知道。”“告诉我。”
冷紫嫣低头看他。他背上箭伤还在渗血,龙袍破烂不堪,可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她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
“告诉你做什么?让你替我报仇?”
“那是朕该做的!”
“不该。”她斩断他话音,“我的仇,我自己报。你的江山,你自己守。沈璟竤——”
马匹焦躁踏步,她俯身贴近他耳边:
“七年前你救我那次,我说过什么?”他呼吸一滞。
那年雪夜,冷家满门倒在血泊里。十五岁的她从尸体堆爬出来,撞上他马车。他把她拽上车,追兵火把照亮半边天。
她攥着他衣角说:殿下,今日之恩,他日我必站到你身旁还。不是身后。是身旁。
“想起来了?”冷紫嫣直起身,“现在就是时候。”
她调转马头,玄甲在落日余晖里镀上一层金边。残部在她身后列阵,刀刃映出血色天空。
“你去前殿。”她没回头,“禁军还剩两营未叛,虎符在我枕头暗格里。调他们守住太和门,叛军主力半个时辰内会强攻那里。”
沈璟竤僵在原地:“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读过他们盟书。”她终于侧过半张脸,“三藩分天下,废太子旧部取皇宫。太和门是咽喉,他们必须拿下。”
“所以你早就——”
“早就等这一天。”她打断他,“等他们全部跳出来,等名单齐了,等我……”
声音低下去,再扬起时淬着冰:“等我能名正言顺,杀光他们。”
马鞭抽下,战马疾驰而出。二十三骑紧随其后,铁蹄踏碎满地珍珠凤冠碎片。那抹红嫁衣残布在风中翻飞,最终落入血泊,沉没。
长街已成炼狱。
叛军正在清剿抵抗的宫卫,尸体堆叠在宫道两侧。冷紫嫣率队从侧巷杀出时,叛军将领愣了一瞬。
就这一瞬,她长剑已到。
人头滚落马下,血喷起三尺高。叛军阵型大乱,有人惊呼:“是冷贵妃!她没死!”
“错了。”冷紫嫣砍翻第二个,“现在是冷将军。”
玄甲骑兵如楔子切入敌阵。这些残部都是她暗中训练的死士,每人至少换掉五个叛军才倒下。血溅到她脸上,温热腥咸。
她舔掉嘴角血迹,竟尝出一丝痛快。
巷战持续一刻钟,叛军尸首堵住半条街。冷紫嫣清点人数,还剩十八骑。
“娘娘,东华门破了!”探子纵马来报,“叛王亲率主力进宫,直奔太和门!”
她握紧缰绳。。太和门有沈璟竤。
“分两队。”她声音冷静,“一队随我去太和门,另一队去烧粮草库。叛军后勤在朱雀街仓库,烧了,他们撑不过三天。”
“娘娘,我们人手不够——”
“够。”她看向远处冲天浓烟,“因为我们会赢。”没有豪言壮语,只这三个字。
十八个人互相对视,突然齐声嘶吼:“杀——!”
分兵时,一个年轻死士拉住她马缰:“娘娘,若此战……若回不来……”
“那就回不来。”冷紫嫣斩断他后半句,“但太和门不会破。懂吗?”死士松手,重重点头。
她最后看他一眼,其实记不清他名字。只知道是冷家旧仆之子,跟了她七年。
马蹄声再次响起时,她忽然回头喊:
“你父亲叫陈伯,对吗?”死士怔住。
“他替我挡过毒箭。”冷紫嫣说完这句,策马冲入烽烟。
够了。这一句就够了。太和门前已成绞肉场。
禁军残部依托宫墙死守,箭矢如雨落下。叛王坐在高头大马上,亲自督战。攻城槌撞击宫门,每一声都震得墙灰簌簌掉落。
沈璟竤站在墙头射箭。他箭法极准,连杀三个扛槌士兵。叛王抬头看见他,冷笑挥手。
弩车推上来。
那不是普通弩,是攻城用的床弩。弩箭粗如儿臂,专破城门。
“放!”叛王嘶吼。巨弩离弦,撕裂空气直奔宫门——一道玄色身影从侧面跃出!
冷紫嫣纵马撞开操控弩车的叛军,长剑劈断弓弦。巨弩失控斜射上天,弩箭擦着宫墙掠过,轰塌一角箭楼。
烟尘弥漫。她在尘烟里勒马转身,正对叛王。两人隔着三十丈对视。
叛王先笑出来:“冷贵妃?不,该叫你冷将军了。这身甲胄,倒是比凤冠适合你。”
“少废话。”冷紫嫣剑尖点地,“单挑,敢吗?”
全场寂静。叛王眯起眼睛:“激将法?”
“是瞧不起你。”她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叛军都听见,“当年秋狩,你连我都射不过。现在带三万兵打皇宫,不嫌丢人?”
叛王脸色骤变。
那是他毕生耻辱。七年前秋狩大典,他与冷紫嫣比箭,输给一个十四岁少女。先帝当时大笑,说他连小姑娘都不如。
“你找死——”
“对,我找死。”冷紫嫣打断他,“可你敢吗?赵王殿下。”
她故意用旧称。赵王,先帝第五子,沈璟竤的皇叔。当年夺嫡失败,被赶到苦寒封地,怀恨二十年。
叛王抽出长刀。
“你们都退开!”他吼退亲卫,“本王亲自取这贱人头颅!”
冷紫嫣下马。
她把缰绳扔给身后死士,独自走向战场中央。玄甲在残阳下泛着暗红,像浸透血又晒干。
两人在尸堆间站定。
叛王先动。他刀法刚猛,劈砍带着二十年怨气。冷紫嫣不硬接,侧身避过,剑锋擦着他肋下划过。
甲片迸裂,血渗出来。“第一剑。”她说,“为我父亲。”
叛王怒吼再攻。这次她格挡,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她被震退两步,虎口发麻,却趁机刺向他右肩。
又一道血口。“第二剑,为我母亲。”
叛王眼睛红了,攻势更狂。冷紫嫣且战且退,看似落了下风。宫墙上沈璟竤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他看懂了。她在消耗叛王体力,也在等时机。
第七个回合,叛王一刀劈空,露出胸前破绽。冷紫嫣没刺。
她突然收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叛王跪倒,她长剑压上他脖颈。“为什么不杀我?!”叛王嘶吼。
“因为第三剑——”她俯身,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见,“要留给真正主谋。”
叛王瞳孔骤缩。“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冷笑,“灭门案是你动的手,但背后指使……另有其人。”
“你……”
“放心,我会去找他。”冷紫嫣加重手上力道,剑刃割破皮肤,“但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叛王咬牙不吭。
她剑锋下移,刺入他肩胛骨缝隙。那里没有重甲保护,剑尖轻易穿透皮肉,抵住骨头。
叛王惨叫。“放不放?”
“放……放!”叛王嘶喊,“都放下武器!退后!”叛军骚动,但没人动。
冷紫嫣抽出剑,血喷了她半身。她拎起叛王后领,拖着他走向宫门。
“开门。”她朝墙上喊。
沈璟竤挥手,宫门缓缓打开。禁军涌出接应,她在门槛前停住。
“听着!”她提高声音,让每个叛军听见,“赵王已擒,粮草库已烧。你们现在投降,陛下既往不咎。若继续打——”
她剑指叛军:
“屠尽三族,掘祖坟曝尸。我冷紫嫣说到做到。”
死寂。然后第一把刀落地。当啷。当啷当啷。
兵器坠地声如潮水蔓延。叛军跪倒一片,有人开始哭泣。二十天谋划,三个时辰血战,就这样终结。
冷紫嫣松开叛王,禁军立刻按住他。
她转身走向宫门,脚步有些踉跄。沈璟竤冲下城墙接她,她摆摆手,自己扶着门框站稳。
“伤亡多少?”她问。
“禁军死三百,伤五百。”沈璟竤声音沙哑,“你的死士……回来八个。”
她闭上眼睛。
十八个去,八个回。那些名字在她心里滚过一遍,最后只剩麻木。
“值了。”她说。“什么?”
“用十个人命,换三万叛军投降。”她睁开眼,眼眶干涩,“值了。”沈璟竤想抱她,她推开。
“还没完。”她看向皇宫深处,“真正主谋还在等着呢。”
夜幕降临。
宫里点起火把,血迹在火光里变成暗褐色。冷紫嫣没换甲,只洗了把脸。水盆里血污化开,她盯着自己倒影。
镜中人满脸血痕,头发散乱,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沈璟竤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喝掉。”她接过一饮而尽,苦得皱眉。
“躺下,我给你处理伤口。”他按住她肩膀,发现玄甲下有血渗出。
冷紫嫣没反抗,任由他卸甲。内衬衣物粘在伤口上,撕开时带起皮肉。她咬紧牙关没出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沈璟竤手在抖。
她背上新伤叠旧伤,最深那道从左肩划到右腰,是白天为救他挡的。
“疼就说。”他哑声。
“疼。”她终于开口,“但比不上心里疼。”
药粉洒上去,她身体一颤。他放轻动作,用干净布条包扎。烛火噼啪炸响,屋里只有两人呼吸声。
“现在能说了吗?”他问,“主谋到底是谁?”
冷紫嫣趴在枕头上,脸埋在臂弯里。很久,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你皇叔,肃王。”沈璟竤手顿住。
肃王。先帝长兄,二十年前本该他继位,但突发恶疾瘫痪,皇位才落到先帝头上。这些年他一直卧床静养,不问朝政。
“不可能。”沈璟竤下意识反驳,“他连床都下不了——”
“装病。”冷紫嫣抬起头,眼睛通红,“我查了七年。当年御医诊断记录被篡改,他根本没瘫痪。这些年暗中培植势力,赵王只是他棋子。”
“证据呢?”
“在我脑子里。”她扯出惨笑,“冷家灭门前三天,我父亲收到密信,连夜进宫见先帝。那信是肃王写的,告发我父亲通敌。”
沈璟竤浑身发冷。
“先帝不信,但留了心眼。肃王怕事情败露,干脆灭口。”她声音越来越低,“赵王动手,他幕后指挥。事后承诺助赵王夺位,实际想等两败俱伤,他黄雀在后。”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她转头看他,“因为那晚我没死透。我躺在尸体堆里,听见杀手对话——‘肃爷吩咐,一个不留’。”
沈璟竤跌坐床边。
七年。她藏了七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她坐起身,包扎布条渗出新鲜血迹,“七年前你只是个皇子,拿什么对抗肃王?先帝都动不了他。”
“那现在呢?”
“现在你有江山,我有刀。”冷紫嫣下床,赤脚踩在地上,“该清账了。”
她重新披甲,动作因伤口疼痛而迟缓。沈璟竤看着她,突然问:
“如果我不当皇帝,你会报仇吗?”“会。”
“如果报仇要杀我亲人呢?”她系甲绳的手停住,抬眼看他:
“你选江山,还是选我?”烛火在她眼中跳动。
沈璟竤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捧住她脸,拇指擦掉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
“我选你。”他说,“七年前就选好了。”
她怔住。
“这皇位,本就是为了护你才争的。”他苦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拼死夺嫡?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把天下捧给你。”
冷紫嫣嘴唇颤抖。
“所以——”他额头抵住她额头,“去报仇。杀肃王,屠他满门,掀了这皇宫。我陪你。”
她终于哭出来。
七年第一次哭出声。不是啜泣,是野兽般嘶哑嚎哭。她把脸埋在他肩上,血和泪浸透他衣襟。
“沈璟竤……我好恨……我好恨啊……”
他抱紧她,一遍遍说知道,都知道。
窗外飘起细雪。今冬第一场雪,落在未干雪迹上,很快融化。
子时,肃王府。
府邸静得出奇,连护卫都看不见。冷紫嫣推门进去,庭院积雪平整,没一个脚印。
正堂亮着灯。
她握剑走进去,沈璟竤跟在身后。堂中坐着个老者,锦衣华服,面色红润。他正在煮茶,茶香弥漫满室。
“来了?”肃王抬眼,“比本王预计的晚一个时辰。”
冷紫嫣剑已出鞘。
“不急。”肃王斟茶两杯,“坐下,喝杯茶。叙叙旧。”
“我跟你没旧可叙。”
“有。”肃王推过一杯茶,“你周岁时,本王抱过你。那时就想,这丫头生得真好,可惜是冷家女儿。”
她剑尖颤动。
“你父亲是个愚忠的。”肃王抿口茶,“先帝忌惮冷家兵权,暗示他交权保命。他不肯,说武将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
茶雾升腾,模糊他面容。
“本王替他交了。”肃王放下茶杯,“那份通敌密信,是真的。只不过通敌的不是他,是本王安插的副将。你父亲至死都不知道,他最信任的部下,早就是我的人。”
冷紫嫣眼前发黑。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我父亲从未得罪过你……”
“因为他挡路。”肃王语气平淡,“冷家军只听他号令,他不死,本王怎么掌控兵权?怎么扳倒先帝?怎么拿回本该属于我的皇位?”
沈璟竤拔剑。
肃王笑了:“陛下也想杀我?可以,但杀了我,边关三十万冷家军立刻倒戈。他们只听冷家人命令,现在冷家只剩她了——”
他指向冷紫嫣:
“而她会跟你反目成仇。因为你父皇,才是默许灭门的真凶。”
空气凝固。冷紫嫣缓缓转头,看向沈璟竤。他脸色惨白如雪。
“先帝早知道是本王的计谋。”肃王笑容加深,“但他乐见其成。冷家功高震主,他早想除掉。借本王的手,干净利落。事后假装震怒,追封谥号,做个明君姿态——多完美。”
茶凉了。冷紫嫣剑尖垂地,她看着沈璟竤,轻声问:
“你知道?”
“我……”
“知道,还是不知道?”
沈璟竤闭眼:“宫变后第三年,我偷看过父皇密折。上面写着……冷氏已除,边关可安。”
当啷。剑从她手中滑落。肃王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弯腰捡起那把剑,轻轻放在桌上。
“现在明白了吗?”他声音慈祥得像在教导晚辈,“这皇宫里,没有无辜的人。你恨我,恨赵王,但你最该恨的——是龙椅上那个姓氏。”
他拍拍她肩膀:“跟本王合作。杀了沈璟竤,本王扶你当女帝。冷家军的仇,本王帮你报。如何?”
冷紫嫣低头看自己双手。
沾满血的手。有敌人的,有叛军的,也有为了保护身后这个人而染上的。
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在空荡大堂回荡,凄厉又悲凉。肃王皱眉。
“王爷。”她笑够了,抬眼看他,“你说这么多,无非想让我崩溃,想让我恨他,想让我跟你联手。”
她慢慢站直身体:
“但你忘了——我冷紫嫣这辈子,最恨被人利用。”肃王脸色微变。
“我父亲愚忠?对,他愚忠。但他教会我一件事。”她重新握起剑,“武将可以死于阴谋,但不能背叛誓言。”
剑锋抬起,指向肃王咽喉。
“我发誓效忠的从来不是龙椅上的谁。”她一字一句,“是七年前雪夜里,把浑身是血的我抱上马车的那个人。”
沈璟竤呼吸骤停。
“他父皇有罪,他皇叔有罪,这宫里人人都沾着血。”冷紫嫣剑尖逼近肃王,“但他是干净的。至少对我,他是干净的。”
肃王后退,撞翻茶桌。
“至于你——”她眼中杀意暴涨,“该去地下,给我冷家一百三十二口磕头了。”剑光闪过。血喷上房梁。
肃王捂着脖子倒下,眼睛瞪得滚圆。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放弃皇位,选择一条更难的路。
冷紫嫣丢下剑,转身。沈璟竤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走过去,抬手擦掉他眼泪。动作很轻,像碰易碎的瓷器。
“哭什么。”她说,“仇报完了,该去封后了。”“嫣儿,我父皇——”
“闭嘴。”她捂住他嘴,“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清。”她拉着他走出肃王府。
雪下大了,铺天盖地。血迹被掩埋,尸体被覆盖,一切罪恶暂时隐藏在白茫茫之下。
长街空荡,只有他们两人脚印。“冷紫嫣。”他忽然喊她全名。“嗯?”
“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救你,你会怎样?”
她想了想:“大概死在那个雪夜。或者活下来,变成复仇的鬼,杀光所有姓沈的人。”
“那现在呢?”现在啊。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皑皑大雪。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时像眼泪。
“现在我想当皇后。”她侧脸看他笑,“尸山血海上封的那个,记得吗?”
他点头,用力点头。她继续往前走,背影在雪中挺拔如松。
玄甲染血,红妆尽褪。但凤冠会重新戴起,在洗净的江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