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林风藏身于一处被巨大冰棱和万年玄冰覆盖的天然裂缝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一边运转《九转混沌诀》加速恢复元力和伤势,一边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远处,柳师姐等人气急败坏的呼喝声和搜索的动静渐渐远去,显然是被他之前故意留下的几道迷惑性气息引向了错误的方向。但林风并未放松警惕,寒月宫弟子对这片冰川迷宫远比他要熟悉,随时可能折返。
“此地不宜久留。”林风心中暗道。身份已经暴露,寒月宫绝不会善罢甘休。万载冰川是寒月宫的大本营,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他取出从雪羽族萨满那里得到的古老兽皮地图,结合母亲日记中提及的模糊信息,仔细辨认方向。地图上标注的路径,大多在冰川外围,而他此刻身处冰川深处,许多标记已经失效或变得极其危险。
“根据地图和母亲日记中的提示,离开万载冰川,前往相对安全的区域,最近的、也是最大的修士聚集地,便是‘寒冰城’。”林风目光锁定在地图边缘一个被冰雪环绕的城池标记上。
寒冰城,由寒月宫间接掌控,是玄冥仙域北部边境的重要枢纽,也是各方修士进入万载冰川探险前的最后补给点。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正是他目前最需要去的地方。他需要了解寒月宫最新的动向,打探关于“冰雪盛会”以及母亲日记中提到的“九幽还魂草”和“冰渊海”的线索。
确定目标后,林风不再犹豫。他仔细感知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身形如同鬼魅般从藏身之处掠出。他不再按照地图上的安全路径行走——那些路径很可能已被寒月宫封锁或监视——而是凭借混沌珠对能量流动和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选择了一条能量相对紊乱、地势极其复杂、但却能最快远离冰川核心区域的路线。
他将《虚空碎影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犬牙交错的冰峰、深不见底的冰裂峡谷和狂暴的碎冰海中穿梭,时而融入阴影,时而借助风雪掩护,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途中,他数次感应到强大的神识扫过,其中一道甚至带着凛冽的寒意,远超洞虚境,让他心惊肉跳,立刻全力催动混沌珠屏蔽自身气息,险之又险地避过。
如此小心翼翼、昼伏夜出地前行了足足七日,期间遭遇了数次强大的冰川妖兽和天然险境,都被他有惊无险地渡过。终于,在第八日的黄昏,他冲出了一片弥漫着致命寒雾的“寂灭冰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肆虐的风雪似乎小了许多,虽然依旧酷寒,但那种源自冰川本源的极致法则压制力明显减弱。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巍峨雄城的轮廓,在漫天飞雪中若隐若现。
那城池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玄冰砌成,城墙高耸入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城池上空,隐隐有一层巨大的、半透明的蓝色光罩笼罩,将风雪阻挡在外,光罩上流光溢彩,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显然是一座品阶极高的护城大阵。
城池正门上方,三个龙飞凤舞、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大冰雕字迹,即便相隔甚远,也清晰可见——寒冰城!
城门口,有身着统一制式冰甲、气息精悍的修士守卫在检查往来行人。天空中,不时有各色流光飞驰而来,在城外落下,步行入城。这些修士大多修炼寒属性功法,身上带着浓郁的冰原气息,修为从灵元境到洞虚境不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股晦涩深沉、令人心悸的气息,显然是更强大的存在。
“终于到了。”林风长舒一口气,连续数日高度紧张的奔逃与隐匿,让他也感到一丝疲惫。他收敛起息,将修为压制在洞虚境初期的水平,混在入城的人流中,朝着城门走去。
靠近城池,更能感受到寒冰城的宏伟与森严。那黑色的城墙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的风雪洗礼,布满各种刀剑痕迹和法术轰击的印记,却依旧巍然屹立,透露出一股沧桑与坚固。城门口的守卫修为不弱,为首的小队长竟是化神境巅峰,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维持着秩序。
林风缴纳了一笔不菲的入城费(用几块在冰川中斩杀妖兽获得的冰系妖丹抵扣),并未受到过多盘问,顺利进入了寒冰城内。
城内与城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虽然依旧寒冷,但温度适宜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更加温和,少了冰川深处的狂暴。街道宽阔,由平整的青黑色冰岩铺就,两侧是各种风格的建筑,有完全由冰块雕琢而成的精致楼阁,有厚重巨石垒成的粗犷殿宇,也有悬浮在半空的流光溢彩的宫阙。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身背巨斧、浑身煞气的佣兵,有身着华服、前呼后拥的世家子弟,有蒙着面纱、气息神秘的独行客,也有大声吆喝、兜售各种冰川特产的商贩。叫卖声、议论声、灵兽坐骑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生机与喧嚣。
林风找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但客流不小的客栈,要了一间僻静的上房。布下几道简单的隔绝禁制后,他先好好调息了一番,将状态恢复到最佳。
随后,他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袍,收敛锋芒,走出了客栈。他需要情报,关于寒月宫,关于冰雪盛会,关于一切可能与他母亲相关的消息。
他首先来到城中最大的交易坊市——“万冰坊市”。坊市占地极广,店铺林立,地摊遍布,各种来自冰川、冰海甚至其他仙域的奇珍异宝、灵药矿石、功法玉简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林风并不急于购买什么,而是看似随意地闲逛,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周围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三个月后的‘冰雪盛会’这次提前举办,据说奖励前所未有的丰厚!寒月宫连镇宫之宝‘月神泪’都拿出来作为头名奖励了!”
“何止!据说此次盛会,还关系到寒月宫下一任圣女的选拔!几位真传弟子都摩拳擦掌呢!”
“嘿嘿,我倒是听说,盛会提前似乎别有隐情,好像寒月宫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慎言!寒月宫的事也是我们能非议的?不过最近城里的寒月宫弟子确实多了不少,巡逻也严了,像是在搜查什么。”
林风心中一动,放缓了脚步。冰雪盛会提前,奖励丰厚,选拔圣女,寻找人或物……这些信息,似乎都与母亲日记中的线索隐隐吻合。寒月宫内部,果然暗流涌动。
他又走进几家专门出售情报和典籍的大型店铺,花费不少灵石,购买了一些关于玄冥仙域地理志、各大势力简介以及近百年重大事件记录的玉简。在其中一家名为“百晓阁”的老字号情报机构,他更是付出高价,购买了一份关于“寒月宫近期动向及高层传闻”的加密玉简。
回到客栈房间,林风迫不及待地开始查阅这些玉简。
地理志和势力简介让他对玄冥仙域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寒月宫果然是此域当之无愧的霸主之一,宫主月无暇乃是圣境大能,威震仙域。但其下派系林立,以大长老“冷月尊者”为首的派系势力最大,与宫主一系明争暗斗多年。而关于“冰渊海”和“九幽还魂草”的记载则很少,只提及冰渊海是玄冥仙域极北之地的一片禁忌海域,凶险万分,九幽还魂草则是传说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神药,早已绝迹。
最让他关注的是那份关于寒月宫动向的加密玉简。玉简中的信息经过处理,语焉不详,但结合林风已知的情报,他拼凑出了一些惊人的信息:
寒月宫宫主月无暇疑似旧伤复发,已闭关多年,宫内事务主要由大长老冷月尊者把持。
冰雪盛会提前,官方说法是庆祝宫主出关在即(存疑),并选拔优秀弟子。但暗中有传言,盛会真正的目的之一,是寻找身负“纯净太阴血脉”之人!
大长老冷月尊者近年来对“太阴之体”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一直在暗中搜寻相关古籍和秘法。
近期,寒月宫确实加派了人手,在万载冰川及其周边区域进行秘密搜查,似乎在寻找某个重要的“失落之物”或“关键之人”。
看到这里,林风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纯净太阴血脉!失落之物!这几乎就是指名道姓了!大长老冷月尊者,果然在打母亲太阴本源的注意!而她似乎并不知道母亲已经离世,或者不相信,所以一直在寻找!这次冰雪盛会提前,很可能就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可能存在的、继承了太阴血脉的人!而自己在冰川深处的举动,恐怕已经引起了她们的警觉!
“好一个冷月尊者!好一个寒月宫!”林风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凛然。母亲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逼走、毒害!此仇不共戴天!
但同时,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寒月宫势力庞大,大长老更是圣境存在,现在的他,在对方面前如同蝼蚁。贸然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林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寒冰城虽在寒月宫势力范围内,但鱼龙混杂,反而是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距离冰雪盛会还有三个月,这是我提升实力、打探消息的宝贵时间。”
他收起玉简,沉思片刻,有了决断。首先,要彻底改变容貌和气息,避免被寒月宫眼线认出。其次,需要尽快提升修为,至少要将境界稳固在洞虚后期,并尝试领悟更深层次的空间法则。最后,要继续打探关于冰渊海和九幽还魂草的线索,这是救治母亲(如果还有一线生机)的关键。
他看了一眼窗外笼罩在风雪与夜幕中的寒冰城,眼神坚定。这座城池,既是险地,也是机遇。他就在这里,暂作停留,静观其变,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