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木桩上还挂着昨夜未干的露水。
黄军靠在简陋的了望塔上擦拭弩箭,箭尾的“卍”字刻痕在微光里泛着淡光,【随机准星术】突然毫无征兆地触发,淡蓝色十字越过海面,死死锁在远处一艘破浪而来的破游艇上。
“有船!”他猛地直起身,弩箭瞬间上弦,朝着营地方向大喊。江永刚把新收集的淡水倒进储水桶,闻言立刻抄起砍刀往码头跑,【随机自然术】催生的小蓟在脚边快速生长,悄悄在码头边缘织成一道隐蔽的“警示防线”。
游艇越来越近,斑驳的船身满是刮痕,甲板上站着三道身影格外显眼——最前面是个金发女孩,高束的马尾随着船身晃动,背后的复合弓弧度流畅,腰间的格洛克手枪枪套扣得紧实。她扶着左侧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男人左臂打着夹板,却依旧挺直脊背,透着股军人的硬朗;右侧女人抱着银灰色药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箱扣,眼神里藏着警惕。
“停船!”铁蛋站在码头最前端,手臂瞬间硬化出一层薄铁,【随机钢铁术】这次没冒多余铁球,只在掌心凝聚出一小块盾牌状的凸起,“再往前,我们就不客气了!”
游艇缓缓停在离岸三米处,金发女孩率先开口,生涩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我们……没有恶意。有罐头,换淡水。”她说话时没松开扶弓的手,指尖稳稳扣在弓柄的防滑纹上,姿势标准得让黄军悄悄松了半分弩弦——那是只有长期接受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的肌肉记忆。
“把船锚抛了,人分批过来,武器放船上。”江永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三人,【情绪感知】探到他们心底的焦虑与疲惫,却没有明显的恶意。他指了指旁边的储水罐,“淡水有,但得先确认你们没带危险东西。”
金发女孩回头和中年男人对视一眼,男人轻轻点头。她先将复合弓和格洛克放在船舱,才扶着男人跳上码头,女人抱着药箱紧随其后。“我叫珂玛,”女孩主动开口,指了指中年男人,“父亲安德烈,前军官。母亲伊莲娜,医生。”
伊莲娜打开药箱,露出里面整齐的绷带、消毒水和几支抗生素:“这些可以当抵押,我们只要两桶淡水,够路上喝就行。”她的中文比珂玛流利些,说话时眼神诚恳,没有闪躲。
黄军的【随机准星术】十字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安德烈的夹板上——那里隐约能看到旧伤的痕迹,不像是伪装。“你们从哪来?要去哪?”他的弩箭依旧对着游艇方向,语气却缓和了些,“这附近不安全,有变异生物。”
“从北边港口逃来的,”安德烈的声音低沉,带着伤后的沙哑,“想找个安全的基地。听说梁子岛有人,就过来试试。”他指了指游艇的储物舱,“罐头有二十多罐,都是未过期的,足够换淡水了。”
江永让铁蛋去检查游艇,自己则领着珂玛三人往营地走。路过储水罐时,伊莲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罐口的青苔皱眉:“这里的水没过滤,长期喝会生病。”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明矾,“加这个,静置半小时,能沉淀杂质。”
珂玛也跟着补充:“我父亲懂防御工事,母亲会看病,我们不是累赘。如果你们愿意收留,我们可以帮忙。”她说话时抬头看着江永,眼神坚定,像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夜幕降临时,营地的篝火渐渐燃起。汪莎莎给安德烈换了新的绷带,张琴用【随机飘雪术】的清凉雪花帮伊莲娜降温——连续赶路让她有些中暑。叶禹蹲在账本前,正记录着“新增成员:珂玛(复合弓)、安德烈(前军官)、伊莲娜(医生),交换物资:23罐罐头换10桶淡水”,笔尖突然冒出个迷你弓箭模型,惹得珂玛好奇地凑过来看。
营地另一侧,熊胜军正帮邹娟搭建临时帐篷。他手里的木杆有些歪,邹娟忍不住伸手帮他调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手,脸颊在篝火映照下泛着红。
“今天……谢谢你帮我挡那只变异鼠。”邹娟先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蚋。下午收集物资时,一只半米大的变异鼠突然扑向她,是熊胜军反应快,用消防斧劈开了变异鼠的脑袋,自己的胳膊却被抓伤了。
熊胜军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该的,你一个女孩子,本来就该多照顾。”他看着篝火旁的人群,突然鼓起勇气说,“以后有危险,你就躲在我后面,我力气大,能护着你。”
邹娟的心跳突然加快,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嗯”了一声。夜风拂过,带着篝火的暖意,远处传来珂玛和叶禹讨论弓箭的笑声,近处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熊胜军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这末世里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后半夜,篝火渐渐弱了下去。珂玛守在第一班岗,复合弓搭在膝盖上,眼神警惕地盯着海面。安德烈没睡着,靠在帐篷门口,借着月光检查自己的旧军刀——虽然手臂受伤,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警惕。
伊莲娜起夜时,看到熊胜军蹲在邹娟的帐篷外,手里握着消防斧,时不时往帐篷里看一眼。“你怎么不去睡?”她轻声问,怕吵醒其他人。
熊胜军压低声音回答:“娟儿胆子小,怕黑,我在这守着,她能睡得安稳点。”他指了指帐篷,“里面有动静,我能第一时间反应。”
伊莲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们感情很好。”她想起自己和安德烈,当年也是在战乱中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末世里,能有个人互相牵挂,是件幸运的事。”
熊胜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是觉得,该护着她。”他看着帐篷的眼神温柔,和白天那个挥斧斩变异鼠的糙汉判若两人。
伊莲娜没再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月光下,熊胜军的身影映在帐篷上,像一座沉默的守护塔,手里的消防斧泛着冷光,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温暖。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码头上时,伊莲娜已经开始教汪莎莎过滤水源,安德烈则在和江永讨论营地的防御布局——他指出了几个容易被突破的薄弱点,还画了简易的加固方案。
珂玛跟着黄军练习射箭,她握着复合弓的姿势标准,拉弓时手臂稳得像标杆,连黄军都忍不住称赞:“你这技术,比我见过的不少士兵都好。”
珂玛笑了笑,箭尖稳稳命中远处的靶心:“父亲教的,他说,末世里,武器是最好的保护。”她看向正在加固栅栏的熊胜军和邹娟,两人正合力抬着一根木杆,偶尔对视一笑,眼里满是默契。
江永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营地里忙碌的身影,【随机自然术】催生的小蓟在营地周围悄悄生长,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他想起之前在w市的日子,想起圆通的铁棍,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只要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人,就总有希望。
黄军走到他身边,弩箭上的“卍”字刻痕在阳光下闪烁:“接下来去哪?”
江永望向远方的海面,眼神坚定:“先把梁子岛的防御做好,然后……去找周斌驰他们算总账。”
这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有安德烈的战术,有伊莲娜的医术,有珂玛的弓箭,还有熊胜军和邹娟的默契,更有每个人心中不曾熄灭的信念。
营地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像是在宣告:新的希望,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