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红色身影从山道拐角冲了出来,是高小青。
她没穿之前那身惹眼的红裙,换了件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手里的细皮鞭早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攥得发白的拳头。和上次刻意娇媚或暴怒的模样不同,她这次眼神慌乱,脚步踉跄,冲到寨门十米外就停了下来,既没喊话挑衅,也没试图靠近,只是大口喘着气,盯着寨门上的“开业大吉”宝石牌,神色复杂。
“高小青?你怎么来了?潘富呢?”岗哨队员警惕地喝问,同时按响了身旁的警示铃——之前她几次来都没安好心,没人敢放松警惕。
高小青听到铃声,身体瑟缩了一下,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反而声音发颤地开口:“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潘富他……他要引丧尸潮来撞寨门,我劝不住,只能自己跑出来……”她说着,伸手想往前递什么,却因为队员的戒备停下动作,只能把手里的东西举高——是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简易的路线图,标注着潘富藏丧尸窝的位置。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岗哨队员愣住了,赶紧用对讲机通报江永:“江队长,高小青来了,说潘富要引丧尸潮,还带了张路线图,态度很奇怪。”
江永带着马俊、张琴快步赶到寨门时,高小青正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看到江永,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露出挑衅或娇媚的神色,反而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她用来威胁人的那把,此刻却“当啷”一声扔在江永脚边,刀刃插进雪地,露出半截寒光。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她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同时将手里的折叠纸递了过去,“这是潘富藏粮的地图,他把从城里抢来的粮食,藏在后山的废弃矿洞里,还派了两个人守着。我把这个给你们,算是我的投名状——我要投靠你们,再也不跟潘富干了。”
江永弯腰捡起匕首,又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上面用炭笔清晰地画着后山的路线,矿洞的位置用红圈标注,旁边还写着守卫的换班时间,细节详实,不像是临时编造的。他抬眼看向高小青,眼神里满是审视:“你为什么突然要背叛潘富?之前你不是一直帮着他对付我们吗?”
高小青听到“潘富”两个字,脸色白了几分,想起之前潘富为了抢回复制人,不惜要引丧尸潮的疯狂模样,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他就是个疯子!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自己人的命都不在乎!上次他让刘伟和王凯污染水源,这次居然要引丧尸潮——我再跟着他,迟早要被他害死!”她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手也开始微微发抖,显然是真的怕了。
马俊在一旁握紧弩箭,小声对江永说:“队长,要不要先把她控制起来?万一这是潘富的圈套呢?”江永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地图上的标注,又看了看高小青慌乱却不像伪装的眼神,沉吟片刻:“先把她带到木屋看管起来,派两个人盯着。我让人按地图去后山看看,要是真能找到粮仓,再谈投靠的事。”
听到江永要先看管自己,高小青的情绪瞬间崩溃,之前强装的镇定荡然无存,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急促地喊了出来:“我不是圈套!潘富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他早就跟上面的人联系好了——只要能拿下你们山寨,就把我送给那些人当玩物!我不想任人摆布,不想像件东西一样被送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肩膀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之前他让我用‘美人计’拉拢你,就是怕我中途跑掉;后来发现没用,就更没耐心了,昨天还跟我说,要是这次引丧尸潮再失败,就直接把我捆了送过去……我也是被逼的,我只想活着,不想被他卖掉!”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高小青之前的挑衅和顺从背后,藏着这样的隐情。张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紧绷的脸色稍缓,心里也多了几分复杂——同为末世里挣扎的人,她能理解这种“任人摆布”的恐惧。
江永的眼神也柔和了些,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你说的‘上面的人’,是什么来头?潘富跟他们有什么交易?”高小青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只听到潘富跟他们打电话,说要‘用山顶寨的地盘换资源’,还说我是‘额外的礼物’……我知道的就这些,再问我也说不出来了。”
马俊看了看江永,小声提议:“不管怎么说,她的话要是真的,至少能证明潘富背后还有人,咱们得更小心。”江永点头,对高小青说:“你先跟我们去木屋,好好待着。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会不管你;但要是敢撒谎,后果你自己清楚。”
高小青连忙点头,擦干眼泪,跟着队员往木屋走——她知道,这是她逃离潘富的唯一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搞砸。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原本惹眼的红色身影,此刻却透着一股狼狈又急切的求生欲。
在高小青哭诉时,江永悄悄发动了【情绪感知】——这是他早年在危机中觉醒的能力,能模糊捕捉他人内心的核心情绪,辨别是否有刻意伪装。
此刻,他的感知里没有复杂的算计,只有两股强烈的情绪在交织:一股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像被野兽追赶时的本能战栗,紧紧缠绕着高小青的意识;另一股是急切的求生欲,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坚定,支撑着她说出所有隐情。这两种情绪真实且连贯,没有丝毫断裂或伪装的痕迹,完全符合一个被逼到绝境、只想逃离的人的心理状态。
江永收回感知,心里的疑虑消去大半。他对身旁的马俊递了个眼神,轻声说:“她没撒谎,情绪很真实,确实是怕了,也真的想投靠咱们。”
马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江永的意思——他知道江永的特殊能力从未出错。之前紧绷的神经稍缓,手里的弩箭也悄悄放下了些,只是依旧保持着警惕:“就算情绪是真的,也得等验证了粮仓地图再说,万一地图有问题,还是会出岔子。”
江永点头,转头看向正被队员带往木屋的高小青,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肯定:“你先安心待着,只要地图属实,我们会给你一个容身之处——但你得记住,进了这山寨,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跟潘富混在一起。”
高小青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江永,眼里满是感激,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终于离潘富的掌控远了一步,也离“活着”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