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贸中心逛了一天,虽然表面轻松愉快,但苏清璇的内心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姐姐和孩子还躲在家里,如同两颗定时炸弹,让她归心似箭,却又不得不陪着林默和柳潇潇。
傍晚时分,三人坐在咖啡厅休息。苏清璇看似随意地刷着手机,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尽快、又不引人怀疑地让林默离开燕京,同时避免柳潇潇提出去她家的要求。
她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正色,对林默说:“林默,魔都分公司那边刚刚恢复,虽然有孙宇和潇潇(她看了一眼柳潇潇)帮你看着,但你这位主帅离开太久恐怕不行。尤其是中东项目的前期筹备,很多决策需要你亲自拍板。我这边刚好也接到集团通知,明天要去华东总部开个重要会议,恐怕没太多时间陪你了。”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点出了林默工作的紧迫性,又暗示了自己接下来的忙碌,为支开他做铺垫。
林默闻言,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惦记着公司的事情,这次来燕京本就是临时起意。“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去了。那你……”
不等林默说完,一旁的柳潇潇眼睛一亮,插嘴道:“小璇璇你要去开会啊?那正好!你不在家,家里空着也是空着,我今晚去你那儿住呗?咱们好久没彻夜聊天了!” 她想着还能避开父母的唠叨,又能和苏清璇亲近。
苏清璇心里猛地一紧,但脸上却立刻堆起无奈又嫌弃的表情,连连摆手:“可别!你可千万别来!”
“为什么呀?”柳潇潇不满地嘟嘴,“嫌弃我啊?”
“不是嫌弃你!”苏清璇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是我家那个老破小,最近问题不断!昨天林默洗完澡,不知道怎么回事,卫生间下水道好像有点堵,下水慢得很。这还不算,早上物业阿姨还发信息给我,说我家阳台那边的防水可能有点问题,楼下邻居反映有渗水迹象,建议我尽快找人来检修装修一下!家里现在乱糟糟的,哪能住人啊!”
她编得绘声绘色,细节满满,仿佛确有其事。
林默听得一愣,下意识地反驳:“啊?下水道堵了?没有啊,我昨天洗的时候挺好的啊……”
苏清璇立刻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和埋怨:“怎么没有!就是你洗完之后才慢的!水都积起来了!肯定是你掉头发太多堵住了!哼!” 她巧妙地把问题归咎于林默,增加可信度。
林默被她说得将信将疑,摸了摸鼻子,不好再争辩。
柳潇潇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清璇:“真的假的?这么巧?”
“我骗你干嘛!”苏清璇拿出手机,假装翻看信息,“你看,物业阿姨的信息还在呢……哎呀,烦死了,还得找时间约工人来看。” 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物业信息,只是做个样子。
柳潇潇见她言之凿凿,虽然觉得有点巧合,但也只好作罢:“那好吧……那你房子不能住,今晚去我家住呗?我爸妈肯定欢迎你!”
苏清璇心里再次叫苦,面上却露出更加抱歉的神色:“潇潇,真不巧!我今晚就得赶去华东总部那边,明天一早的会,得提前过去准备资料。票我都让秘书订好了,晚上就得走。” 她祭出了工作这个万能挡箭牌。
柳潇潇这下没话说了,工作上的事,她不能拦着。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好吧好吧,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就我闲人一个!”
苏清璇心中暗松一口气,趁热打铁,立刻拿出手机:“林默,我也帮你把回魔都的高铁票订好了吧?就今晚和我差不多时间的那趟?你们俩还能做个伴去车站。” 她动作麻利,不容拒绝地操作起来,很快就显示购票成功。
林默和柳潇潇看着苏清璇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安排,虽然觉得合情合理,但心里总隐隐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好像她特别急于把他们俩都打发走似的?尤其是对柳潇潇去她家这件事,拒绝得异常坚决和迅速。
但这种感觉又很模糊,抓不住具体的证据。也许是她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或者真的家里一堆烦心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傍晚,苏清璇亲自开车,将林默和柳潇潇送到了高铁站。临别前,她拥抱了一下柳潇潇,又轻轻抱了抱林默,语气温柔:“路上小心,到了报个平安。”
看着两人安检入闸,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苏清璇才真正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这场面,比应付最难缠的客户还要累。
她立刻开车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姐姐苏清雅正抱着孩子坐在客厅里,脸上也带着疲惫和后怕。
“走了?”苏清雅紧张地问。
“嗯,走了。”苏清璇瘫坐在沙发上,“吓死我了……”
姐妹俩相视苦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在这时,苏清雅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快递提示信息。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忽然对苏清璇说:“清璇,你昨天拿回来的那件旗袍,林默送我的那件,我试了一下,尺寸好像有点不太对,腰身有点紧。你下次方便的话,帮我寄回姑苏那家店换一下尺寸吧?地址我发你。”
苏清璇正放松着,随口应道:“好啊,没问题……嗯?”她突然反应过来,觉得有点奇怪。姐姐一直躲在家里,深居简出,对穿着打扮并不上心,怎么突然对一件旗袍的尺寸这么在意了?还要特意寄回去换?这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这个小小的请求,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清璇刚刚放松的心里,又激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姐姐……是不是也太小心,或者说,太想维持某种“正常”的表象了?
而已经坐上高铁的林默和柳潇潇,并排坐着。柳潇潇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忽然嘀咕了一句:“林默,你有没有觉得……清璇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林默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