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的动作比林默预想的还要快。
就在柳潇潇还在斟酌如何与总公司的何副总通电话时,林默的内部专线就响了起来。是前台略显紧张的声音:“林总,楼下有几位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同志,说是提前约好了,要找您和王科长。”
林默眼神一凛,对着话筒沉声道:“请他们到小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他看向刚刚挂断电话、面色有些复杂的柳潇潇,“何副总那边怎么样?”
柳潇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何副总听完,沉默了很久。他先是表示震惊,感谢我们的及时汇报,强调集团对任何违规行为都绝不姑息。但随后,他话锋一转,非常‘诚恳’地建议,鉴于问题可能涉及财务流程,为了确保审计的独立性和公正性,他希望由总公司审计部直接派出一个小组,即刻介入调查,同时…‘协助’我们华东公司的纪检部门工作。”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狐狸。这是怕我们深挖下去真的把他孙子扯出来,急着派人来接管,想把调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方便切割。”
“那我们…”
“同意他。”林默果断道,“让他的人来。正好,有总公司审计部这面大旗,我们接下来对财务部的任何动作,都名正言顺了。而且,”他顿了顿,“经侦支队已经来了,法律程序一旦启动,就不是他何副总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了。清秋,”
沈清秋立刻上前一步:“林总。”
“立刻将你整理好的所有关于销售部和财务部的异常报销、审批流程的电子和纸质凭证,复制一份,准备移交经侦支队。另一份,准备好给总公司的审计小组。记住,交接过程全程记录,手续完备。”
“是!”沈清秋领命,快步离开办公室去准备。
林默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柳潇潇道:“走吧,一起去见见经侦的同志。好戏,开场了。”
小会议室内,气氛严肃而专业。
经侦总队带队的是一位姓刘的队长,眼神锐利,经验丰富。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王科长将厚厚的证据材料复印件推到对方面前。
“刘队,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我公司原销售部经理张浩涉嫌职务侵占、商业贿赂的部分证据。”林默语气沉稳,“包括其通过关联空壳公司进行利益输送的合同、资金流水初步追踪,以及内部审批流程的异常节点。我们怀疑其涉案金额巨大,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
刘队长快速翻阅着材料,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些材料虽然还需要进一步核实和补充,但初步证据链已经相当清晰指向严重的经济犯罪。
“林总,感谢贵公司的信任和配合。”刘队长合上材料,正色道,“案情重大,我们会立刻依法立案侦查。请贵公司指定专人配合我们后续的调查、取证以及可能的搜查工作。”
“没有问题。王科长和我的秘书沈清秋会全力配合。”林默点头,“需要公司提供任何支持,请随时提出。”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沈清秋探进身来,面色有些紧张,低声道:“林总,张浩经理…他好像听到风声了,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吵着要见您…”
林默和刘队长对视一眼。
刘队长站起身:“林总,看来我们需要现在就去见见这位张经理了。”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朝着销售部方向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张浩咆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林默呢!让他出来见我!凭什么查我?老子为公司立过功!我要给我大伯打电话!你们这是诬陷!”
办公室外围了一圈员工,噤若寒蝉。
林默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只见张浩的办公室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他本人面色涨红,领带歪斜,正拿着手机气急败坏地喊着什么。
看到林默,以及他身后穿着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察,张浩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张经理,”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几位是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同志。有些关于你经手业务的问题,需要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刘队长亮出证件和一份文件:“张浩,这是立案决定书和传唤证。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你…你们…”张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猛地看向林默,嘶吼道:“林默!你阴我!你敢动我?!我大伯不会放过你的!何副总也不会…”
“有什么话,跟警察同志回去慢慢说。”林默打断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果你没有问题,组织会还你清白。带走。”
两名警察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张浩身边。张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被带离了办公室。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却在所有围观员工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销售部经理被经侦带走!整个公司都震惊了。之前还存有侥幸心理、或是与苏辰、张浩关系密切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顿时人人自危。
然而,风暴并未停止。
当天下午,由总公司何副总亲自派出的审计小组抵达华东分公司,阵容强大,态度强硬。他们抵达后,第一时间并非直奔销售部,而是直接进驻了财务部经理何宇的办公室。
带队的审计组长面无表情地对一脸错愕、甚至有些慌乱的何宇宣布:“何经理,根据总公司命令,即日起对财务部进行全面例行审计暨内控专项检查。请您及财务部所有同仁配合,暂时移交所有账目、密钥及审批U盾。在审计结束前,所有资金支出需经审计组联签。”
这等同于暂时冻结了何宇的权力。
何宇的脸瞬间白了,他想争辩,想给他爷爷打电话,但在审计组公事公办的强硬态度下,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办公室的电脑和文件被接管。
林默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前,冷冷地看着财务部方向的骚动。柳潇潇站在他身边。
“何副总这是断臂求生了。”柳潇潇轻声道,“牺牲掉张浩,敲打自己的孙子,保住基本盘。”
“意料之中。”林默语气平淡,“但这只是开始。审计组在他手里,未必不会搞小动作,想办法帮何宇脱罪,甚至反过来找我们的麻烦。让王科长和清秋盯紧审计组的每一个人,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最重要的是,必须盯死资金流,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明白。”柳潇潇点头,“经过今天这一遭,公司里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该知道往哪边站了。”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一个加密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信息接收方,是远在海南的苏清旋。
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首阶段妥。」
他知道,她虽然人不在,但目光从未离开过这片战场。总公司的压力,尤其是来自张董事的反扑,必然凶猛,需要她在那里运筹帷幄,为他挡住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