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调服魔虚罗的兴奋劲儿持续了几天。
这天晚上，藿藿正全神贯注地窝在公寓沙发里，手柄按得噼啪作响，屏幕上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就在最终boSS即将红血暴走的紧要关头，手柄突然震动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卡顿了一瞬，然后……操控的角色一动不动了。
“诶？怎么回事？”
藿藿愣了一下，疯狂按动按键，毫无反应。
她拿起手柄仔细一看，指示灯熄灭了。
“没电了？！”她发出一声哀嚎，绝望地看着屏幕上boSS嚣张的嘴脸
“就差一点点了啊！怎么会这个时候没电！”
她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袖子里摸索，平时这里总会备着些零零碎碎，比如符纸、零食，或者几节电池。但今天偏偏摸了个空。
“完了完了……”
藿藿瘫在沙发上，狐耳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睛里写满了生无可恋。
深更半夜，游戏店早就关门了，附近的便利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卖这种型号的电池。
情急之下，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朝着空荡荡的客厅喊了一声：
“魔虚罗！”
话音落下，客厅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扭曲、拉长。
那个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她的影子里缓缓升起，头顶悬浮的法轮静静漂浮。
它微微低下头，那没有眼睛的面部“看”向沙发上的藿藿，安静地等待着指令。
藿藿看着这个不久前还能跟萨姆和尾巴大爷打得有来有回的顶级式神，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但还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空电池。
“那个……魔虚罗，能帮我去买两节这个型号的电池吗？就是五号电池，AA的。”
她拿起废电池，努力比划着，“楼下转角那家便利店可能关了……嗯……或许得去远一点的大商场看看？24小时营业的那种？”
魔虚罗那无目的面孔对着她手指间的电池，“凝视”了大约三秒钟。
如果它会说话，此刻内心大概是：“我，八握剑异戒神将，调伏进度被视为历代十种影法术使用者之巅的终极式神，你让我深夜去给你买游戏手柄电池？”
但它没有说话。
它只是沉默地，缓缓地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摊开，平静地递到藿藿面前。
“……哦对，钱。”
藿藿恍然大悟，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几张日元纸币和几枚硬币，放在它巨大的掌心，那点钱在它的巨手里显得格外迷你。
她又匆匆写了一张写着电池型号和“便利店可能关了，去大商场”字样的纸条，塞进它手指缝里。
魔虚罗合拢手掌，小心地不捏碎纸币和纸条。
它对着藿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滑向门口，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地离开了公寓。
它沿着夜晚寂静的街道行走，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为了不吓到可能出现的夜归人，它甚至下意识地稍微弓着点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有压迫感。
在一个街角，一个穿着僧袍、额头有着一道明显缝合线疤痕的男人——羂索，正若有所思地踱步，规划着接下来的步骤。
他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正小心翼翼过马路的魔虚罗。
羂索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甚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又扶了扶额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筹划太多而出现了幻觉。
“那是……十种影法术的……魔虚罗？”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这种……形态？还在……走路？”
羂索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第一次对自己的全盘计划产生了一丝深刻的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朝着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阴影中，目光紧紧锁定那个缓慢移动的巨大身影。
这太反常了！
能调服魔虚罗的术师绝对非同小可，是敌是友？能否利用？
他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以及它要去哪里。
魔虚罗完全没注意到暗处窥探的目光，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毫不在意。
它按照藿藿的指示，先是走到了最近的那家便利店，果然已经拉下了卷帘门。
它在那紧闭的店门前站了会儿，似乎在进行“逻辑思考”。然后，它想起了那张纸条，拿出来又“看”了一眼。
“商场……”它理解了下一步指令。
它转身，迈开步子朝着这个区最近的大型24小时商场走去。它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零星夜归路人的注意。
“哇！那是什么？好逼真的cosplay！” “是机器人吗？还是什么新型街头艺术？” “快看快看！好高啊！”
惊讶和好奇居多，但或许是它那虽然高大却莫名有点“乖”的姿态，以及现代社会光怪陆离的见闻让人们的接受度变高了，并没有引起恐慌。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甚至跑过来想和它合影。
魔虚罗停了下来，面对凑过来的手机摄像头，它沉默着。
在其中一个女孩比着V字手势后，它似乎理解了这是在执行一种“友好互动”指令。
它缓缓地、有些笨拙地，也抬起那只空着的巨手，模仿着，比了一个巨大而僵硬的“耶”。
“咔嚓！”照片定格。路人们发出兴奋的惊呼，觉得这个“扮演者”太敬业了。
完成了这段小插曲，魔虚罗继续它的任务。它走进商场，自动门顺畅地打开。
它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毫无兴趣，径直找到了电梯。
进入电梯时，它甚至还记得微微弯腰，以免碰到顶部。
它按下了售卖电子产品的楼层按钮（虽然不确定它怎么辨认的，但它就是按对了）。
电梯门打开，它走向家电区域。就在它精准地找到电池货架，伸出大手拿起一板五号电池时，旁边一个通道里，恰好走出来一个海胆头少年——伏黑惠。
他是来给五条悟买新的游戏配件的。
伏黑惠一抬头，看到了那个绝不可能认错的、庞大且特征极其鲜明的身影，正拿着……一板电池？
伏黑惠：“……”
魔虚罗：“……”
伏黑惠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 不是梦。
那……是五条老师又搞了什么鬼？给他下了什么奇怪的幻术咒？还是他修炼过度出现心魔了？
十种影法术的终极式神，传说中需要付出生命才有可能调服的魔虚罗，出现在商场……买电池？
魔虚罗只是“看”了他几秒，似乎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身份识别，然后就转回头，不再理会陷入巨大震惊和自我怀疑的伏黑惠。
它拿着电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自助收银台。
它操作得甚至很流畅，扫描条码，把藿藿给它的钱放进纸币口，拿起找零和电池，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拎着，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练习过很多次。
只留下石化般的伏黑惠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连配件都忘了拿。
魔虚罗顺利返回公寓，依旧悄无声息地穿门而入。
它将装着电池的塑料袋递到正望眼欲穿的藿藿面前。
“哇！魔虚罗你太棒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藿藿开心地跳起来，接过袋子，迫不及待地拿出电池，拆开包装就往手柄里塞。
装好电池，她满怀期待地按下手柄电源键。
手柄……毫无反应。
“嗯？”藿藿又按了几下，还是没亮。
她疑惑地拿起电池仔细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
“魔虚罗……”
“……”（它微微偏头，似乎在询问）
“这是……碳性电池啊……”
藿藿叹了口气，举起那板电池，指着上面小小的字样，“游戏手柄最好要用碱性的，或者至少也得是锌锰的……这个型号不对，电量不足，带动不了手柄的……”
她等了这么久，激动了半天，结果买回来的电池根本不能用。
魔虚罗那没有五官的脸庞对着那板被嫌弃的电池，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抬起，挠了挠它那结构奇异的头部区域。
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身躯都透出一种淡淡的、名为“搞砸了”的茫然和无措。
……
公寓楼下，阴影中的羂索仰头望着藿藿所在的那层窗户，眉头紧锁。
“进去了……那个调服了魔虚罗的术师，就住在这种普通的公寓里？还让魔虚罗出来跑腿买电池？”
他感觉自己的千年智慧有点不够用了。
能驾驭此等式神者，绝非寻常。
是隐藏极深的古老咒术师？还是某种未知的新势力？其目的究竟是什么？这种看似荒诞的行为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谋划？
羂索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位神秘的“邻居”了。或许，这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甚至……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