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秦老胡同和南锣鼓巷离得近,但划分的街道不是同一个,老郑跟他们的街道办主任关系只能算混个脸熟,见何雨柱这么上纲上线后脊也是窜起一股凉意,刚才还攥在手里的“主事架子”瞬间散了架。
可不是服软,是真真切切的怂了。
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就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六个字。
眼前的这对兄妹,衣服别说补丁了,连点磨白的痕迹都没有。要知道,这年代普通工人家,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孩子穿大人改的旧衣、袖口裤脚接了又接是常事,像这样体面的穿着,一看就不是缺衣少食的普通人家。
再看气色,何雨柱脸膛透着股子常年吃得上荤腥的红润,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自带一股底气;他妹妹何雨水虽瘦了些但也能理解,哪个女娃不爱俏,这一看就是被家里疼着的姑娘,敢跟他这大男人呛声,没点底气能敢嘛?
更让老郑心里打鼓的,是方才何雨柱那番话。
他没读过太多书,能混上七级工完全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加上肯下苦功夫钻研。
“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这话他在轴承厂的宣传栏上见过,厂里领导开会时也偶尔提两句。
今儿个是吵架,双方都红着眼的情急关头,这男人居然能顺嘴把这话接过来,还句句占理的这绝不是没见过世面、只会闷头干活的普通工人能做到的。
老郑心里门儿清,临场反应最藏不住底细,是骡子是马,一遇事就显形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兄妹俩怕是没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可转念一想,老郑又犯了嘀咕:老高就是个轧钢厂食堂炒大锅菜的,每天围着灶台转,手上沾的不是油就是面,除了颠勺的手艺,再没别的能耐,难道是遇上什么贵人了?又或者,老高以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头?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猜不透归猜不透,老郑心里已有了盘算:年后一准得找轧钢厂的老熟人打听打听,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是真有靠山,还是就这脾气硬?摸清了底,才能决定往后在这四合院里,该对老高家热络些,还是继续像以前那样敷衍。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院门口围着不少邻居看热闹,再闹下去,传出去他这个“一大爷”可真当不下去了,当务之急是把这摊子事压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些,朝着何雨柱说道“这事是王寒磊不对,我让她给老高家道个歉,你看行吗?她男人和儿子都去兰州援建了,家里就她一个女人,实在有些不容易。”
“道歉?”何雨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这一句道歉就想完事?太不痛不痒了。不够,得再赔偿十块钱。”
这话一出口,王大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炸了。
方才听说要道歉时,她就憋了一肚子火,只是怕老郑生气才没发作,这会儿听见还要赔钱,顿时忘了收敛,拔高了嗓门喊:“我凭什么赔钱?不就骂了几句吗?又没少块肉!他老高家是金贵身子,骂不得?”
“王寒磊!”老郑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你再闹,以后你家里的事别指望我管!今天这事,就是你这张破嘴惹出来的,别不知好歹!”
王大妈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眼眶微微发红,嘴唇动了动,却没再敢说硬话。
去兰州援建的本只有儿子,可儿媳打从进门就跟她不对付,硬是找了借口带着孩子跟了过去,美其名曰“照顾丈夫”,实则就是不想跟她住一块儿。
老伴儿更是恨她入骨——当年她为了嫁给他,设计被捉奸在床让他负责,逼得他跟谈了三年的对象分了手。
结婚后,老伴儿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两人一直分房睡,家里的事也从不跟她商量。
这次兰州援建,本没轮到老伴儿,可他硬是找领导主动报名,还偷偷托人说了情,没让她跟着去,明摆着就是想躲着她。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老伴儿除了每个月按时寄回十五块钱,连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孤零零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心里的委屈和火气没处发泄,就开始找院里邻居的茬——尤其是那些日子过得美满的人家,她看着就心烦。
虽说以前也对邻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不过今年更加过分了。
后院的老高家就是她的重点目标:老高有妻有子有女,一家人其乐融融,性子又软,好欺负。
每次她找老高家的麻烦,老高和他媳妇林妙云都只会忍着,哪怕儿子平安想帮着出头,老高也总会站出来想着息事宁人,加上一大爷老郑也会帮她数落老高不会教儿子,把平安的反抗压下去。久而久之,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老郑偏帮王寒磊,是因为两人早有不正当关系。
这事老郑媳妇心里门儿清,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郑是轴承厂的七级工,每个月能拿八十六块钱工资,抵得上两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家里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她怕闹僵了,自己和孩子没好日子过。
王寒磊那名义上的丈夫也知道,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巴不得王寒磊跟别人好,省得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