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从虚空中现身的刹那,整个荒芜星域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月琉璃猛地转头,那张清冷如月的绝美脸庞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惊愕与慌乱。
“林……林枫?!”
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意。
那个她亲眼看着被吸入九幽血祭、本该神魂俱灭的男人,此刻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而且气息……更加深不可测了。
超脱境初期巅峰。
月琉璃能清晰感知到林枫此刻的境界,甚至比她自己这具本体的超脱境初期还要高出半筹。
更让她心悸的是,林枫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沌寂灭气息,比九幽之战时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仿佛蕴含着能将诸天都拖入终末的毁灭意志。
灰袍老者——那个自称寂灭天尊的存在——缓缓转身。
他模糊的面容上,两道灰色的眸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穿透虚空,落在林枫身上。
“哦?”
老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竟能从九幽血祭中活下来,还踏入了超脱境……”
“看来,本尊倒是小瞧你了。”
林枫面无表情,目光在月琉璃和灰袍老者之间扫过。
“月琉璃,你这演技倒是不错。”
他冷冷开口,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在九幽入口时,那具分身装得挺像,连我都骗过了。”
“现在想来,你故意让分身死在我手上,是为了彻底斩断与我的因果,好让你这本体更方便行事吧?”
月琉璃脸色微白,但很快恢复镇定。
“林枫,当年之事……”
“闭嘴。”
林枫打断她,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我只想知道……”
他的目光转向灰袍老者。
“你到底是谁?”
“寂灭天尊?呵……”
林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寂灭天尊若还活着,何必藏头露尾,用这种鬼祟手段?”
“若他已陨落,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
灰袍老者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聪明。”
他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灰色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让林枫瞳孔骤缩的脸——
那是一张与寂灭天尊有七分相似,却又年轻了许多的面容。
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面容俊朗,但眉眼间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与邪气。
更关键的是,他的眉心处,镶嵌着一枚与林枫相似的灰色道印。
只是林枫的道印是灰红色,混沌与九幽交融。
而这老者的道印,却是纯粹的灰黑色,散发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气息。
“自我介绍一下。”
灰袍老者——或者说,灰袍青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名‘寂灭子’,寂灭天尊的……亲子。”
林枫眼神微凝。
寂灭天尊有子嗣?
寂灭之灵从未提过此事。
“很惊讶?”
寂灭子仿佛看穿了林枫的心思。
“父亲当年确实未曾留下子嗣,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但我,是他以自身一滴本命精血,融合九幽死气与轮回法则,耗费万年时光孕育出的‘道胎’。”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才是他真正的传承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怨毒。
“可惜,父亲太固执了。”
“他执意要维持那该死的轮回平衡,甚至不惜与天道为敌。”
“最终,被天命道祖那老东西算计,陨落在九幽深处。”
“而我,作为他最完美的造物,本该继承他的一切……”
寂灭子的声音陡然转冷。
“却被他封印在九幽最底层,永世不得出世。”
“直到十万年后,封印松动,我才得以脱困。”
“但我发现,父亲竟然还在九幽深处留下了另一道传承——就是给你的那一道。”
他死死盯着林枫,眼中满是嫉妒与恨意。
“凭什么?!”
“我才是他的亲子!我才是他最完美的造物!”
“凭什么你一个外人,能得到他真正的传承?!”
林枫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道:“所以,你设计了这一切?”
“不错。”
寂灭子冷笑。
“从你得到万化邪瞳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
“冥鸦是我安排的,它在万化邪瞳中沉眠十万年,等的就是你这具合适的宿主。”
“月琉璃也是我的人,她拜我为师,潜伏在瑶光圣地,就是为了在你成长起来后,将你引入九幽。”
“甚至九幽入口那场围攻,也是我暗中推动的。”
“我要让你在绝境中激发潜力,踏入九幽,接受父亲的考验。”
“然后……”
他的眼中闪过贪婪。
“在你通过考验、炼化九幽血核、踏入超脱的那一刻……”
“夺舍你!”
“以你这具完美的混沌寂灭之体,融合我十万年的修为与感悟,我将一举踏入超脱后期,甚至触摸到圣境门槛!”
“到那时,什么天命道祖,什么剑祖佛祖,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整个星海,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
寂灭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已近乎癫狂。
月琉璃在一旁默默听着,脸色复杂。
她看向林枫,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取代。
“林枫,师尊说的都是真的。”
她轻声道。
“你……放弃抵抗吧。”
“师尊已经布置了‘九幽夺天大阵’,这座星域就是阵眼。”
“你逃不掉的。”
林枫环顾四周。
果然,整片荒芜星域的地面,不知何时已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灰色阵纹。
阵纹交织,形成一座覆盖百万里的绝世大阵。
阵中,九幽死气翻腾,轮回法则扭曲,连空间都被彻底封锁。
这确实是一座夺天大阵。
以整片星域为基,以寂灭子十万年修为为引,一旦发动,威力足以镇杀超脱中期,甚至能让后期重伤。
“好算计。”
林枫点头,眼中却不见丝毫慌乱。
“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
寂灭子眉头一皱:“什么事?”
“你算错了我的实力。”
林枫一步踏出,周身气息轰然爆发。
超脱境初期巅峰的修为完全展露,身后三千万里混沌冥界虚影缓缓展开。
冥界之中,山川河流浮现,日月星辰运转,六道轮回轰鸣,四十四尊主魂同时现身,九头超脱凶兽仰天长啸。
更关键的是,他眉心那枚灰红色道印,此刻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道印之中,隐约可见四道扭曲的魂影在沉浮——正是玄真道祖、月华仙子、妙欲魔祖、冥鸦四位超脱老祖被封印的神魂。
“九幽血核……你竟然真的炼化了?!”
寂灭子脸色大变。
他原以为,林枫就算能从九幽血祭中活下来,也必定重伤垂死,炼化血核更是痴人说梦。
毕竟那是四位超脱老祖的本源,加上九幽核心法则,别说超脱初期,就是中期、后期,炼化起来也凶险万分。
可林枫不但炼化了,还将四位老祖的神魂封印在了道印之中。
这意味着,他不但得到了四位老祖的全部修为与感悟,更将他们的神魂变成了永恒的奴仆!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现在,你还觉得能夺舍我吗?”
林枫冷冷开口,弑神枪已在手中。
枪身缠绕着灰红色的混沌寂灭之气,枪尖所指,连九幽夺天大阵的阵纹都开始崩碎。
寂灭子眼中闪过疯狂。
“就算你炼化了血核又如何?”
“我在此布局十万年,早已将这片星域炼成本命道场。”
“在这里,我就是天,我就是道!”
“九幽夺天·大阵启!”
他双手结印,脚下的灰色阵纹同时亮起。
轰隆——!
整片星域开始剧烈震颤。
大地裂开无数缝隙,缝隙之中,涌出滔天的九幽死气。
死气在空中凝聚成九条万丈长的灰色魔龙,每一条都散发着超脱境初期的恐怖气息。
九龙齐啸,龙威震天。
“去!”
寂灭子一指林枫。
九条魔龙同时扑杀而来。
龙口大张,喷出灰色的九幽魔火。
魔火所过之处,空间被腐蚀出永恒的黑洞,连时间都开始倒流。
这是真正的九幽本源之火,连超脱境的肉身都能烧成灰烬。
“雕虫小技。”
林枫冷笑,弑神枪横扫。
枪影化作九道黑光,同时斩向九条魔龙。
噗噗噗噗噗——!
九声闷响。
九条魔龙的头颅同时炸裂。
但它们并未死去。
无头的龙躯仍在扑杀,龙血喷洒,化作漫天血雨。
血雨落地,竟生出无数狰狞的魔物。
这些魔物形态各异,有的似人非人,有的似兽非兽,但气息都在轮回境以上,数量足有十万之众!
“九幽血魔大阵·万魔噬天!”
寂灭子再次结印。
十万魔物同时咆哮,化作一片黑色的魔潮,淹没向林枫。
魔潮之中,魔气翻腾,魔音贯耳,更有无数歹毒的诅咒与怨念直攻神魂。
这是攻心之术,以十万魔物的怨念为引,勾动修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心魔。
一旦中招,神魂失守,便会沦为魔物的养料。
“心魔?怨念?”
林枫眼中混沌光华一闪。
“我连自己的七情六欲都能斩,何况这些外物?”
他眉心道印光芒大盛。
四道扭曲的魂影从中飞出,正是四位超脱老祖的神魂。
虽然被封印后修为跌落至轮回境巅峰,但他们的战斗经验与大道感悟仍在。
“玄真、月华、妙欲、冥鸦……”
林枫冷冷开口。
“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灭了这些魔物。”
四位老祖神魂同时颤抖。
他们虽被封印,但意识仍在,能清晰感受到林枫的意志。
那是绝对的掌控,不容反抗。
“遵……遵命……”
玄真道祖的神魂最先应声。
他化作一道黑白气流,冲入魔潮之中。
阴阳二气席卷,所过之处,魔物纷纷崩解。
“月华·净化!”
月华仙子的神魂化作一轮皎月,月光如练,净化一切魔气。
“咯咯咯……让姐姐来陪你们玩玩……”
妙欲魔祖的神魂化作粉色欲海,欲海之中,魔物沉沦,自相残杀。
“冥鸦·噬魂!”
冥鸦的神魂最为歹毒,它化作万千道黑色鸦影,每一道都专攻魔物的神魂核心,一触即溃。
四位超脱老祖,即便只剩神魂,依旧恐怖。
十万魔物在他们的联手剿杀下,如同土鸡瓦狗,迅速溃败。
不过一炷香时间,十万魔物,全灭!
魔潮消散,露出下方目瞪口呆的寂灭子。
“你……你竟然能驱使四位老祖的神魂?!”
他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恐惧。
“没什么不可能。”
林枫一步踏出,来到寂灭子面前。
“现在,该结束了。”
弑神枪刺出,枪尖直指寂灭子眉心。
这一枪,林枫用了七成力。
枪光之中,混沌寂灭之力交织,演化出诸天崩毁的景象。
威力已触摸到了超脱中期的门槛!
寂灭子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枪。
但他不甘心!
布局十万年,等待十万年,岂能功亏一篑?!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寂灭子咬牙,双手猛地按在胸口。
“九幽禁术·道胎献祭!”
他体内,那枚由寂灭天尊精血孕育的道胎,开始疯狂燃烧。
道胎之中,蕴含着寂灭天尊部分本源,以及十万年来吸收的九幽死气。
一旦献祭,威力足以让超脱中期重伤!
代价是,寂灭子将彻底失去道胎,修为暴跌至半步超脱,且永世无法恢复。
但此刻,顾不得了。
“以我道胎·唤九幽之祖!”
寂灭子仰天长啸。
他身后,浮现出一尊高达万丈的灰色虚影。
虚影看不清面容,但周身缭绕着浓郁到极致的九幽死气,气息赫然达到了超脱境后期!
那是……九幽之祖的投影!
九幽轮回最古老、最恐怖的存在,传说中已触摸到圣境门槛的禁忌!
“小辈,你敢伤我血脉?”
九幽之祖的投影开口,声音如同万鬼哀嚎,震得整片星域都在崩碎。
它抬手,一只覆盖万里的灰色巨爪拍向林枫。
爪影所过之处,空间湮灭,时间倒流,连大道法则都被强行抹除。
这一爪的威力,已真正踏入了超脱后期的门槛!
林枫脸色彻底凝重。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爪。
就算全力爆发,燃烧所有底牌,最多也只能重伤逃遁。
但那样的话,寂灭子必定会趁机逃走,后患无穷。
“只能拼了……”
林枫咬牙,正要燃烧混沌冥界。
但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剑光,突然从星域外斩来。
剑光如练,贯穿天地。
一剑,斩在了灰色巨爪之上。
轰——!
巨爪崩碎,九幽之祖的投影剧烈震颤,发出愤怒的嘶吼。
“谁?!”
寂灭子骇然转头。
只见星域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青衫、背负长剑的中年剑客。
剑客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如剑,周身缭绕着纯粹的剑意,剑意之强,连空间都被切割出无数裂痕。
他的修为,赫然达到了超脱境中期巅峰!
而且,林枫能感觉到,这剑客的剑意中,蕴含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九天剑阁的剑道!
“剑祖?!”
寂灭子脸色大变。
剑祖,九天剑阁的创派祖师,十万年前参与围杀寂灭天尊的七大超脱之一,超脱境中期巅峰修为,战力堪比后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寂灭子,好久不见。”
剑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万年过去,你还是这般不长进。”
“竟被一个小辈逼到献祭道胎,召唤老祖投影的地步。”
“真是……丢人现眼。”
寂灭子脸色涨红,咬牙道:“剑祖,此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剑祖笑了,笑容中满是讥讽。
“你父亲寂灭天尊,当年就是死在我等手中。”
“如今他的传人出现,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转头看向林枫,眼中闪过复杂。
“小辈,你叫林枫是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交出混沌寂灭道种与九幽血核,自废修为,我可饶你不死。”
“第二,我亲手斩了你,夺走你的一切。”
“选吧。”
林枫看着剑祖,又看了看寂灭子和九幽之祖的投影。
三位超脱。
一位中期巅峰,一位初期巅峰加投影,还有一位隐藏的月琉璃。
这阵容,确实恐怖。
但他笑了。
笑得疯狂,笑得肆意。
“我选……”
“第三。”
“把你们……”
“全杀了。”
话音未落,林枫率先出手。
弑神枪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黑光,直刺剑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