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之的脚步顿在原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执拗。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纠缠在地毯上。
赵云笙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重复着那句击碎他所有防线的话:“把我也带走吧。”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荡开无数裂纹,李言之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摇摇欲坠。
他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了一瞬,又立刻重新绷紧,仿佛在抵御某种巨大的诱惑。
他试图抽回手,手腕却如同被烙铁箍住,赵云笙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借着力道上前一步,从身后贴近他。
温热的呼吸带着熟悉的、令他心悸的频率,拂过他耳后最敏感的肌肤。
“松开。”李言之的声音冷硬,如同覆了一层薄冰。
“不松。”赵云笙固执地回应,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后的发丝,“松开你就走了。然后呢?继续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找你?”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近乎破碎的妥协:“李言之,你不能这样。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最脆弱的部分摊开在对方面前,“但你不能消失。我受不了。”
李言之沉默着,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心跳,那是他昨夜独自一人躺在冰冷床上时,疯狂想念却又拼命抗拒的温度和节奏。
赵云笙的每一句指控都砸在他的心坎上,因为他自己清楚,这种冷处理,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惩罚,对赵云笙是,对他自己更是。
“你用小宝逼我出来。”良久,李言之下颌线绷紧,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不再试图挣脱的手腕泄露了内心的动摇,“我爸若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我走投无路了!”赵云笙在他耳边低语,“所有正常的沟通渠道都被你单方面切断!我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这很混蛋,很幼稚,但它有效,不是吗?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李言之挺直的背脊上,姿态是全然的示弱和依赖:“言之,别这样惩罚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那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叶靖川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桥归桥,路归路,我发誓。”
感受到身前身躯细微的震动,赵云笙乘胜追击,语气软得能沁出水来:“你看,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大学时我少吃一顿你都心疼我的……”
李言之终于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赵云笙看到他眼底深藏的疲惫和挣扎,以及那强行冰封之下,依然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自己的倒影。
他心里一疼,伸手将李言之揽入怀中,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我们和好吧,不吵了。我认输。”
“……下不为例。”李言之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坚冰正在悄然消融。
“一想到……你居然跟我说‘分手’,”他攥紧拳头,狠狠捶了几下赵云笙的后背,力道里带着压抑的痛楚,“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话?!”
赵云笙将他搂得更紧,“我喝多了,又生气又心痛又无奈……那是气话!因为我怕极了,怕你又像两年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才是真要我的命。”
李言之沉默不语。
昨夜负气离开后又鬼使神差折返,却撞见赵云笙去而复返,亲自将叶靖川护送回家的画面,再次刺痛了他的神经。
而自己送他时,他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只有叶靖川能让他驻足回头——这个认知当场让他气得浑身发冷。
没有明确的原谅,但那句“下不为例”,已然是李言之能给出的最大让步和台阶。
赵云笙心头巨石落地,巨大的狂喜和酸涩交织着涌上眼眶。
他紧紧搂住李言之,生怕对方反悔:“你也要保证,再也不准玩失联。如果你再犯……”他声音发狠,带着孤注一掷的威胁,“我也跟你一样消失,后半辈子我们就死在彼此都看不见的角落!”
李言之心脏狠狠一抽,这个混蛋!总是知道用什么方式能最精准地刺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