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猛地转身，从潜行服内侧抽出两把神经匕首，刀刃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泛着致命的绿光。
“比预想的快了三分钟。”他看向苏璃，眼神锐利如鹰，“你有两个选择：打开隔离舱，把我爸交出去，马库斯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或者，帮我启动环境模拟，我们一起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
“艾拉，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系统，把所有能量导向实验室的电磁屏障。”苏璃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生物隔离舱的启动键，她看向孟德，“但我需要知道真相，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人形兵器计划’、与之相关的前任总统科尔、现任总统辛西娅，还有威廉姆斯家族，以及他们和沃克基因的关系。”
孟德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改造人的咽喉，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在收割了这名改造人的性命后，孟德语速很快地解释起来：“‘人形兵器计划’一开始是由科尔的智囊团提出，将马库斯的父亲——威廉姆斯将军，调到特事处兼任处长来执行这项计划，我父亲是这个计划最开始心理专家，后来成为这个计划的一号实验品。一开始只是拿现役士兵做实验对象，专家团队感觉项目很成功，后来就拓展到普通人。而一拓展到普通人，整个计划就变味了，变成了一个制造杀人犯的机器。”
“辛西娅有位私生子的哥哥，被威廉姆斯无意中选中，成为实验对象，所以辛西娅对这个计划也了解一点。当她发现我和联情处的人都在调查这个计划时，意识到了机会，利用我们将当时同时竞选总统的科尔拉下马，并与科尔达成条件，将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全部灭口。威廉姆斯家族从此覆灭，但马库斯逃了出来。”他侧身躲过一道能量束，反手将匕首刺入另一个改造人的关节，“马库斯一直就在跟进这个计划，但他有更可怕的想法——他想成立一个新世界，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改造人组成的新世界。这就是你现在所参与的‘新人类计划’。”
实验室的合金门在反物质步枪的轰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电磁屏障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苏璃看着隔离舱里的孟庆云，老人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生物凝胶下的机械接口泛着红光——火星环境模拟正在生效。
“他们来了。”孟德的呼吸依旧平稳，却将一把备用匕首扔给苏璃，“会用吗？”
苏璃接住匕首，指尖被冰凉的金属硌得生疼。她摇了摇头，却握紧了武器。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备用门突然被人推开，就看见伊莱亚斯的声音带着惊慌传过来：“苏璃！你没事吧？你是和沃克基因闹掰了吗？外面全是马库斯的人，我父亲让我来接你去航天局——”他的话在看到实验室里的场景时戛然而止。改造人的尸体、孟德身上的血迹、隔离舱里的孟庆云，还有苏璃手里的匕首，组成了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伊莱亚斯的脸色瞬间惨白，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第一次看见改造人的尸体。他手里的金属文件夹“啪”地掉到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滑落到苏璃的跟前，上面写着“火星先锋计划首批登陆科学家名单”，苏璃和伊莱亚斯的名字都在里面。
“谁帮我申请的火星计划？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苏璃的目光落在名单上，像是在问伊莱亚斯，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看来总统的火星计划很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科学家，既懂时空晶体，又掌握着沃克基因的研究代码。”
伊莱亚斯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被孟德冰冷的眼神给打断。
“辛西娅可是个相当擅长利用他人的政客，连我都吃过她的亏，更不用说我的一些朋友了。”孟德踢开脚边的改造人尸体，“不过，在你没有失去利用价值，或者没有被更大的价值所取代的时候，她还是会对你非常好的。而且我刚刚救出父亲，一到你的实验室，她的人就来了，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的行动是不是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就算你不想去火星，相信我，辛西娅一定会有办法让你‘自愿’带着我爸去火星的，然后把那里变成新的实验场。”
“你觉得马库斯跟辛西娅相比毫无胜算？现在可是沃克基因的人在抓你！”听完孟德的话，苏璃的心跳骤然加速，似乎眼前的敌人还不是真正的敌人，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复杂到她难以想象。
“马库斯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疯子，但他其实非常精明。他明知道是科尔和辛西娅联手，从而牺牲了威廉姆斯家族，他却能够提都不提此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对上辛西娅毫无胜算。”孟德冷静地为苏璃分析道，“而且，出生在这种政治家庭，像马库斯这种人的想法我们其实很难理解的。也许亲情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跟他心目中最伟大的计划——‘新人类计划’相比，更是无足轻重。也许他早已放弃了复仇也说不定。所以，如果马库斯愿意跟辛西娅争，我像更多是因为，你对他计划的重要性超出了其他！”
苏璃听完看向伊莱亚斯，男孩的眼神躲闪，却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我父亲说……这是保护你的唯一方法。只要你去了火星，总统会保证你的安全，而且还能继续研究你的晶体……”
“研究我的晶体？我记得她的助手刚刚还在宴会上称赞了我在天体物理上的贡献，认为我更应该专注于天体物理。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是她想让我成为对抗索恩的棋子吧？”苏璃接过他没说完的话，捡起地上的名单，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马库斯想要‘∞-73’，辛西娅想要对抗索恩的筹码，而我，成了你们所有人的猎物。”
实验室的电磁屏障在又一轮轰击下彻底失效，合金门轰然倒塌。改造人蜂拥而入，为首的那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正是马库斯最得力的手下，代号 “幽灵”。
“苏博士，孟德先生。”幽灵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非人的冰冷，“马库斯先生说，交出孟庆云，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至于火星……他很乐意看到苏博士在那里，为‘新人类计划’找到更多的晶体碎片。”
他的话印证了孟德的猜测。马库斯不仅知道火星计划，甚至想利用它扩张自己的势力。苏璃看着隔离舱里逐渐苏醒的孟庆云，看着名单上的“火星”二字，看着孟德紧握匕首的手，突然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们走。”她将名单塞进怀里，举起双手，“但我要带着隔离舱一起走，孟庆云是我研究‘意识引导’的关键样本——马库斯需要我的研究，不是吗？”
幽灵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与马库斯远程沟通，随后点了点头：“可以。但伊莱亚斯?沃克曼必须留下，他父亲的账，马库斯先生迟早要算。”
伊莱亚斯没想到马库斯居然没有找那个看上去穿着潜行服的男人的麻烦，却来找他的麻烦。他顿时脸色煞白，不过却又鼓起勇气挡在苏璃身前：“不行！苏璃是火星计划的核心成员，航天局不会允许你们带走她！”
苏璃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庆功宴上他递来的气泡水，想起他刻意选修的课程，想起他眼底那些她从未读懂的情绪。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都是这个男孩笨拙的保护。
“伊莱亚斯，”苏璃轻轻推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辛西娅总统，我会去火星。但不是作为她的棋子，而是作为我自己。”
她最后看了一眼孟德，用口型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然后转身，跟着幽灵走出实验室，身后是伊莱亚斯的呼喊，是改造人的脚步声，还有隔离舱里孟庆云逐渐清晰的呻吟——那是二十年的痛苦终于要重见天日的声音。
实验室外面，一架刷着沃克基因的黑色的飞行器正停在半空，显然是用来接苏璃去沃克基因总部的。然而，实验室的合金门刚被幽灵推开一条缝，刺眼的白光就涌了进来——不是沃克基因的探照灯，而是楚国航天局制式悬浮车的车顶灯。七辆银蓝色悬浮车呈半圆形围住黑色飞行器，车身上的 “晋国总统卫队” 徽章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辛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最前面，手里把玩着那枚银色橄榄枝火箭徽章，身后跟着十二个端着电磁步枪的卫兵，枪口稳稳对准幽灵和改造人。
“幽灵先生，”辛迪的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总统阁下刚发来指令，苏璃博士是‘火星先锋计划’的核心成员，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妨碍她的行程。”
幽灵的银色面具顿了顿，机械臂下意识地握紧——他身后的改造人刚想抬枪，就被辛迪的卫兵抢先一步扣动扳机，电磁脉冲弹擦着改造人的机械臂飞过，在地面炸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马库斯先生应该没告诉过你，”辛迪走近两步，高跟鞋踩过实验室门口的血迹，“航天局归总统直属，‘火星先锋计划’是国家级项目，沃克基因只是参与方，不是主导者。你现在带走苏博士，是想对抗整个晋国的科研体系？”
苏璃看着眼前的对峙，突然明白孟德说的“辛西娅擅长利用他人”——这位总统早就布好了局，知道马库斯会来抢人，所以提前派了卫队守在外面。既救了她，又能借此敲打马库斯，还能彰显自己对火星计划的掌控力，一举三得。
幽灵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听了几秒，缓缓放下机械臂：“苏博士，马库斯先生说，期待你在火星的研究成果。”说完，他带着改造人转身走进黑色飞行器，飞行器升空时，尾焰差点燎到悬浮车，却终究没敢再停留。
“苏博士，让你受惊了，总统阁下在航天局等着见你。”辛迪收起笑容，递来一块温热的毛巾，“还有这位孟德先生，真是好久未见！总统想在出发前，和你们聊一聊。”
苏璃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目光落在辛迪身后——孟德正靠在一辆悬浮车上，黑色潜行服上的血迹还没清理，怀里抱着孟庆云的隔离舱，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晋国航天局总部的总统临时办公室里，辛西娅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火星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乌托邦平原”的区域。她穿着白色衬衫，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比庆功宴上的政客们更有气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掂量每个人的价值。
“苏璃，你的‘∞-73’研究数据，我看过了。”辛西娅抬眼，目光落在苏璃身上，“火星内核的能量波动与晶体的共振率超过90%，这证明我的判断没错——那里藏着你需要的答案，也藏着决定人类命运的代码。我始终认为，改造人并非是人类发展的必然方向，甚至有可能是一种歧途！”
说到这里，辛西娅扫了苏璃身旁的孟德一眼，语气软了几分：“孟德，你父亲的基因序列我也看了。威廉姆斯的‘环境锁’需要火星的低重力环境才能解开，而解开后，还需要苏璃的‘意识引导’技术修复神经损伤。这两件事，少了任何一个步骤都不行。所以——”
看见辛西娅，孟德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墨，手中的拳头微微握紧，咬着重音问道：“总统阁下想让我做什么？”
“加入火星计划，担任地表探险小队队长。”辛西娅推来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探险小队成员名单”，“我们合作过，我非常相信你的个人能力，特别是你的作战能力。科学家就该做科学家的事，你总不至于让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发掘火星上的‘时间碎片’吧？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带队，去寻找阿波罗十七号的废弃科考站。当然，作为交换，航天局会提供最好的医疗设备，全程保障孟庆云的安全。过去的终究是要过去，人还是要向前看，比如你的父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