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荒山,暮色四合的天际压着沉沉乌云,像是随时会砸下来,将这片荒寂之地碾成齑粉。
陆队半跪在地,掌心死死按在一处龟裂的青石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肩头还插着一支淬了黑气的铁箭,箭尖没入血肉三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不敢松手,掌心之下,是血契锁魂阵的阵眼,一旦他撤去力道,阵中被暂时压制的百余道冤魂,便会瞬间挣脱束缚,涌入山下的城镇。
“陆景年,你当真要螳臂当车?”阵外,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缓步走来,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铜罗盘,罗盘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随着他的脚步,发出低沉的嗡鸣。老者的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阴鸷的光,“这血契锁魂阵,乃是我耗费三十年心血炼成,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破解的?”
陆队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嘴角溢出的血丝滴落在青石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像是两把淬了冰的尖刀,直刺老者:“魏玄,你用活人炼魂,残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今日我定要将你擒下,为那些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公道?”魏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狂笑,笑声尖锐刺耳,“这世间何来公道?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沦为蝼蚁!这些人能成为我阵法的一部分,是他们的荣幸!”
话音未落,魏玄猛地转动手中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阵中瞬间刮起一阵腥风,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冤魂虚影开始疯狂挣扎,凄厉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阵眼处的青石开始剧烈震动,陆队掌心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正顺着他的经脉,朝着四肢百骸钻去。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调动体内的血脉之力。胸口的玉佩发出一阵温润的金光,金光顺着他的掌心涌入青石,暂时稳住了阵眼的异动。可这股力量的消耗极大,不过片刻,陆队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远处的山道上,一道身影正策马狂奔,马蹄声急促如鼓点,划破了荒山的寂静。
陈曼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的警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沾着泥土和血污,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是循着陆队留下的信号追踪而来的,远远看到荒山之上的黑气,心就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陆队!”陈曼翻身下马,顾不上喘气,拔出手枪,朝着阵外的魏玄冲了过去,“放开他!”
魏玄闻声回头,看到陈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又来一个送死的。”他随手一挥,一道黑气凝成的锁链,便朝着陈曼的脖颈缠去。
陈曼早有防备,侧身躲过锁链的缠绕,顺势甩出腰间的警棍,警棍带着凌厉的风声,砸向魏玄的手腕。魏玄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青铜罗盘挡住了警棍的攻击,巨大的力道震得陈曼虎口发麻,警棍险些脱手飞出。
“陈曼,别过来!”陆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看着陈曼被黑气逼得节节败退,心急如焚,“这阵法有问题,你快走,去叫支援!”
“我不走!”陈曼咬着牙,再次冲了上去,她知道,陆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要走一起走!”
魏玄被两人的缠斗弄得有些烦躁,他猛地加大了力道,青铜罗盘上的符文光芒大盛。阵中的冤魂虚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朝着阵眼扑去,它们的利爪抓在金光之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陆队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痛,金光开始黯淡,青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的血脉之力快要耗尽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顾清媛说过的话——血契锁魂阵,以血为引,以魂为锁,破阵之法,在于以血破血,以魂制魂。
陆队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弹向阵眼。
精血落在青石上的瞬间,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那些原本疯狂挣扎的冤魂虚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停在了原地。
魏玄的脸色骤变:“你……你竟然敢用精血引魂!”
陆队的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眼神却亮得惊人:“魏玄,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阵中的红光突然暴涨,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阵中传来。那声音,既不属于陆队,也不属于陈曼,更不属于那些冤魂,而是……来自阵眼深处,一个尘封了多年的怨念。
陈曼的心头猛地一跳,她看着阵中越来越盛的红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血契锁魂阵的背后,似乎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