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时钟指针刚划过早上八点,老方猛地一拍键盘,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警告弹窗瞬间清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稳定的绿色数据流。
“成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亢奋,手指点向屏幕中央的一个闪烁图标,“动态密钥的生成规律和花岗岩的热膨胀系数挂钩,老周那边只要把激光温度稳定在120摄氏度,芯片就能完整取出来!”
老周闻声立刻调整激光操控台的参数,蓝色光束的亮度微微沉了下去,落在花岗岩缺口处的光斑变得更加稳定。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滋滋”声,树脂夹层慢慢软化,银白色的芯片边缘愈发清晰,像一枚嵌在石心的银色指甲。
陆队快步走上前,目光死死盯住那枚芯片。他能看到芯片表面刻着一串极细的字符,开头的“酉”字格外刺眼。就在老周伸手准备用镊子夹取芯片的瞬间,技术科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便衣的年轻警员踉跄着冲进来,脸色惨白:“陆队!不好了!城南旧货市场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上挂着的铭牌,和三年前那三具无名尸的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房间里轰然炸开。
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烟丝簌簌往下掉。三年前的三具无名尸,身份一直是悬案的关键,铭牌是他们身上唯一的标识,却从未在任何档案库里查到过匹配信息。现在突然冒出第四具,而且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绝对不是巧合。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陆队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转身时扫过工作台,“老周,芯片先别动,保持现状。老方,你留在这里继续破解芯片里的内容,有任何发现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往外走,刚踏出技术科的门,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曼,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陆队,你是不是要去城南旧货市场?别单独过去,我刚刚收到消息,那里的监控在凌晨三点就被人黑了,现场大概率是个陷阱。”
“我知道。”陆队的脚步没停,目光扫过停在楼下的警车,“你那边钢厂的勘察怎么样?反侦察的眼线有没有线索?”
“暂时没有。”陈曼的声音顿了顿,“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钢厂的高炉下面,埋着一圈信号屏蔽器,范围覆盖整个厂区。如果我们的人进去,通讯设备会全部失灵。而且我查了钢厂的产权记录,半年前被一个匿名的海外公司收购了,收购资金的流向……最终指向了一个空壳公司,和三年前那起走私案有关联。”
陆队的心猛地一沉。三年前的无名尸案,和走私案,还有现在的“酉”字组织,竟然隐隐有了交织的迹象。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驱车赶到城南旧货市场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清晨的市场还没开市,只有零星的摊贩远远围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尸体被弃在市场角落的废品堆里,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酉”字。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铜质铭牌,上面的编号和三年前那三具无名尸的编号,只相差最后一位数字。
陆队蹲下身,戴上手套,轻轻拨开尸体领口的布料。除了铭牌,他还在尸体的衣兜里摸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想知道真相,明晚子时,钢厂见。少一个人,多一具尸。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旧货市场的屋顶上,架着几个监控摄像头,镜头都被人用黑布蒙住了。不远处的墙角,扔着一个被踩碎的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半截未发送的短信。
“陆队,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法医走过来,递过一份报告,“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点左右,致命伤是胸口的匕首,一刀毙命。而且死者的指纹和dNA,都和三年前那起走私案的一名在逃嫌疑人完全吻合。”
陆队接过报告,指尖划过嫌疑人的名字——林老三。这个名字,他在三年前的走私案卷宗里见过,是当时负责运输赃物的头目之一,案发后就销声匿迹了。
原来,三年前的无名尸,竟然是走私案的相关人员。那“酉”字组织,到底是在清理门户,还是在刻意引导他们查向三年前的旧案?
他正思索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老方打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陆队……芯片里的内容破解出来了……你绝对想不到,里面存着的,是三年前走私案的完整账本,还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全是当年负责侦办走私案的警员,第一个名字,就是你。”
陆队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账本,名单,还有接连出现的尸体。这分明是有人在逼着他入局,逼着他揭开三年前的旧案真相。而那个设局的人,就藏在钢厂的阴影里,等着他明晚自投罗网。
他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阴云密布,像是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明晚子时,钢厂之约,不是赴会,是赴险。
而他,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