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声刺啦作响,像是有沙砾在听筒里摩擦,那沙哑的笑声混在其中,带着说不出的阴冷,顺着耳膜钻进骨头缝里。
陆队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波澜,他甚至还朝着陈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压在唇边,眼神沉得像深潭。陈曼立刻会意,脚步放轻,退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巷子口的警员还在忙碌,警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晃来晃去,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石头糙了点,倒是比玉珏有意思。”陆队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阁下费这么大劲掉包,就为了给我送份‘薄礼’?”
电话那头的笑声顿了顿,随即响起一声轻嗤,像是在嘲讽他的故作镇定:“陆队长果然是爽快人。玉珏是个引子,石头才是正题。你们要是能从那石头里挖出东西,才算真的摸到了门槛。”
“门槛?”陆队眉峰微挑,“是三年前那桩案子的门槛,还是你们这群人的门槛?”
他刻意加重了“三年前”三个字,听筒里的电流声骤然密集了一瞬,像是对方的呼吸乱了节拍。过了约莫半分钟,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冷了几分:“陆队长记性真好。不过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可不是什么好事。”
“总比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强。”陆队寸步不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你既然敢打电话过来,就不是只想说这些废话的。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陆队长给不了。”对方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城西废弃的钢厂,明晚子时,带那块石头过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多带一个人,你这辈子都别想查到‘酉’字的底细。”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陆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眸色晦暗不明。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陈曼。
“是‘酉’那边的人?”陈曼快步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陆队点了点头,把刚才的通话内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他让我明晚子时,带那块石头去城西废弃钢厂,单独赴约。”
“单独赴约?”陈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明显是个陷阱!他们肯定是想借机对你不利,说不定三年前的案子,就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是陷阱。”陆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那个‘酉’字牵扯太多,不把他们揪出来,后面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他顿了顿,看向被警员收在证物袋里的檀木盒,目光锐利:“而且,对方特意提到那块石头,说明石头里一定藏着秘密。技术科那边,必须尽快出鉴定结果。”
陈曼咬了咬唇,知道陆队说得对。从他们接手这个案子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眉头紧锁:“那明晚的事……我跟你一起去。钢厂那边地形复杂,我提前在周围布控,保证你的安全。”
“不行。”陆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对方特意强调只能我一个人去,肯定会在周围设下埋伏。你要是跟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那你一个人去,我更不放心!”陈曼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引来不远处一个警员的侧目。她连忙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陆队,他们既然敢掉包玉珏,还敢主动约你见面,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你不能孤身犯险!”
陆队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微微一暖。他知道陈曼是担心他,这些年并肩作战,他们早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他沉默了几秒,放缓了语气:“我有分寸。明晚你带人守在钢厂外围,不要靠近,只要看到信号,就立刻行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信号弹,递到陈曼手里。那信号弹通体漆黑,只有拇指大小,便于携带。
“只要我发射这个,你就带人冲进来。”陆队的目光沉沉,“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陈曼握着那枚冰冷的信号弹,指尖微微发颤。她看着陆队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好。我等你信号。”
就在这时,一个技术科的警员快步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脸色凝重:“陆队,陈姐,木盒和石头的初步鉴定结果出来了。”
陆队和陈曼对视一眼,同时心头一紧。
“怎么样?”陆队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报告上的几行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檀木盒内壁的‘酉’字痕迹,并非针尖刻画,而是用一种特殊的化学试剂腐蚀而成,这种试剂,三年前曾出现在一桩悬案的现场。而那块石头的内部,竟藏着一个微型的存储芯片。
陈曼凑过去看清了报告上的内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真正的秘密,从来都不在那枚玉珏里。
而那枚存储芯片里,到底藏着什么?
明晚的废弃钢厂,又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