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的手指捏紧那张青灰纸页，隐墨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蓝。
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他想起三日前雷震天描述的夜袭者——那人身后浮动的螺旋灵波图谱，和天工阁典籍里记载的灵波共鸣术残页完全吻合。
窗外的瓦片又碎了一块。
他抄起案头的灵能匣，指尖在刻着置换反应式的纹路间一按，匣身立刻泛起幽绿微光。
这是用镁粉和荧光剂改良的追踪法器，能捕捉到残留的灵力波动。
想跑？他低喝一声，推开窗跃了出去。
冬夜的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屋檐下的冰棱被灵力震得簌簌坠落。
他顺着灵能匣的波动追向御花园方向，靴底在琉璃瓦上点出细碎的冰花。
转过九曲回廊时，灵能匣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沈辰猛地刹住脚步，眼前的太湖石后露出半片暗红衣角——和密信上的影子一模一样。
阁下留步。他抬手布下一道硅凝胶屏障，透明的胶质瞬间凝固成网。
那影子却只是轻笑一声，抬手弹出枚青针。
沈辰偏头躲过，针尖擦着耳垂扎进廊柱，地腐蚀出个焦黑的洞——是氢氟酸。
沈大人好手段。女声从屏障后传来，带着几分调笑，不过追贼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一片玉简地落在他脚边。
沈辰弯腰拾起，神识探入的瞬间瞳孔骤缩——里面竟存着皇宫密道的详图，最深处标着天机阁遗迹四个血字。
三日后子时，密道入口在御膳房第三口灶下。红影掠过廊角，留下最后一句话，那里藏着帝国最脏的秘密。
沈辰攥紧玉简，灵能匣的波动已经消散。
他望着暗红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这声音......像极了前线情报里提到的敌军统帅紫鸢。
三日后的子时，沈辰裹着夜行衣蹲在御膳房的灶台下。
灶膛里的余温透过青砖渗上来，他按照玉简指示扣动第三块砖缝，一声，地面裂开道仅容一人的暗门。
密道里霉味刺鼻，沈辰点燃灵火折子，墙缝里渗出的水在火光下泛着幽蓝。
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突然出现道青铜门，门楣上刻着天机阁三个篆字，门环却是两个交缠的螺旋——和夜袭者的灵波图谱如出一辙。
这里曾是帝国秘密研究灵波共鸣术的地方。
女声从背后响起，沈辰旋身挥出灵能匣，却见紫鸢倚着石壁，指尖转着枚玉笛。
她今日未戴面具，眉梢挑着三分讥诮：别紧张，我来帮你确认猜想——南宫云澜的，从来不是免费的。
你怎么进来的？沈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青铜门。
和你一样，有人引路。紫鸢抬手按在门环上，螺旋纹路突然泛起红光，当年先皇为了掌控修真者，命天机阁研究用灵波共鸣术操控修士识海。
后来东窗事发，阁中弟子被灭口，可研究资料......她回头冲他笑，你猜现在谁手里？
青铜门地打开，霉尘扑面而来。
沈辰眯眼望去，满墙的竹简上都画着螺旋灵波图，案几上摆着半块玉牌，刻着大楚军机处的字样。
他捡起玉牌，背面的刻痕让他血液凝固——正是南宫云澜的私印。
明白了？紫鸢的玉笛抵住他后腰，你以为的，不过是他需要你的化学战团当刀。
等战团成了，第一个被祭旗的......
报——
急促的传音玉简在沈辰怀中炸响。
他捏碎玉符，岳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涌进识海：前线告急！
北境狼骑突破防线，军师让我们立刻支援！
紫鸢的笛尖微微一顿，突然低笑：机会来了，沈大人。
去证明你的战团价值吧——当然，也可能是你的催命符。她旋身消失在密道深处，只留下一句飘散的尾音，记得，别太相信皇帝的承诺。
沈辰攥着玉牌的手青筋暴起。
他望着满墙的螺旋纹路，又摸了摸怀中的传音玉简，最终将玉牌塞进衣襟最里层。
灵导一营，集合！
演武场上的玄色战旗被北风卷起，五十名修士腰间的灵能匣泛着幽光。
雷震天拍着胸脯吼：沈统帅，俺老雷给你押后！岳雪儿眼眶还红着，却把调配好的酒精囊递过来：浓度95%，足够烧穿三重盾。
北境的风卷着黄沙扑来，远远能看见敌军的玄铁战旗。
沈辰站在战阵最前，灵力顺着灵能匣注入地下——那是他改良的土壤渗透术，将酒精溶液顺着毛细孔渗入沙层。
五十道灵诀同时打出，地面腾起白茫茫的雾浪。
酒精分子在空气中扩散，阳光透过雾层折射出虹光。
敌军的盾师慌忙结盾，却见沈辰抛出枚火符——那是用氯酸钾和红磷特制的灵火。
赤金色的火焰裹着气浪冲天而起，像条火龙卷席过战场。
敌军的玄铁盾在高温下熔成铁水，喊杀声瞬间变成惨嚎。
雷震天抡着玄铁棍冲进火场，每一下都带起漫天火星：龟孙子们，尝尝爷爷的雷火棍！
统帅，敌将溃了！岳雪儿举着千里镜喊。
沈辰望着火场中挣扎的残兵，喉间泛起苦涩——这不是他想要的战争，可他更清楚，没有足够的力量，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庆功宴设在皇宫的明光殿。
南宫云澜亲自斟了杯灵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沈卿这一仗，打得漂亮。
全赖陛下支持。沈辰端起酒杯，指尖触到杯壁上刻的大楚万年战团能有今日，离不开陛下调拨的灵晶。
朕要的，从来不是虚礼。南宫云澜放下酒壶，目光如刀，沈卿可知，为何朕独独看重你的化学修仙不等回答，他接着道，因为它能让朕的军队，让朕的子民，都握有力量。
可力量若不受控......他敲了敲桌案，便是灾祸。
沈辰心头一凛。
他想起密道里的玉牌，想起紫鸢的警告，面上却依旧带笑：陛下明鉴，修真之道，不止一道。
臣的法子，不过是给这道多添块砖。
南宫云澜的手指在案上轻叩，忽然笑了：添砖。来，再饮此杯。
酒液入喉，沈辰尝到一丝极淡的苦——是鹤顶红。
他垂眸盯着杯中残酒，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下。
回到天工阁时，岳雪儿的房间一片狼藉。
她蜷在墙角，额角渗着血，面前倒着个黑衣刺客。
沈辰的灵能匣突然大响，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螺旋灵波。
用灵波共鸣术扰乱通讯？他蹲下身检查刺客，发现对方耳后有螺旋刺青，和天机阁竹简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捏开刺客下颌，里面塞着毒囊——已经咬破了。
他......他说天机阁还在岳雪儿抓住他的袖子，说......说有帝国高层支持......
沈辰的手指抚过刺客耳后的刺青，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马蹄声。
雷震天掀帘而入，腰间挂着黄金密令：统帅，帝都急件！
密令上的朱红大印还未干透，写着天工战团即日起归军部调遣，沈辰任灵导战团总指挥。
沈辰望着窗外的夜色，月光照在他衣襟下的玉牌上，泛起冷光。
雪儿，去把所有灵能匣的加密阵法再加固三重。他将密令收入怀中，老雷，带两个人去查刺客的来路，重点查军部最近的调令。
岳雪儿和雷震天应声退下。
沈辰走到窗边，望着北境方向的夜空，低声自语：这场棋局......他握紧拳，指节发白，我不能再当棋子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起几只寒鸦。
沈辰望着鸦群掠过的方向，那里是万宗齐聚的太华山脉，三日后将举行十年一度的九域论道大会。
他摸了摸胸前的元素周期表挂坠，目光渐冷——该是让某些人，看看这化学修仙的真正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