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京城,处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
然而在这片喜庆祥和的表象下,暗流依旧汹涌。
这日清晨,周先生借着采买年货的由头,再次悄悄来到三皇子府。
比起上次的惶恐不安,他这次显得镇定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忧色。
“二殿下最近动作频频,”
周先生压低声音:“训练死士的进度加快了,还从黑市购入了一批兵器。”
顾玄夜神色凝重:“可知具体藏在何处?”
“在城西的一处别院,表面上是个绸缎庄,实则是他们的据点。”
周先生取出一张草图,
“这是别院的布局图,死士都藏在地窖里。”
江浸月接过图纸仔细查看:“守卫情况如何?”
“明面上只有几个伙计,但暗地里至少有二十名好手。”
周先生道:“而且二殿下最近与禁军副统领赵昆走得很近,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若是禁军中也有人被收买,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文镜沉吟道:“要不要先端掉这个据点?”
“打草惊蛇。”
顾玄夜摇头:“现在动手,只会让老二更加警惕。”
江浸月轻轻放下图纸:“或许可以从他们的粮草补给入手。训练死士需要大量物资,若是断了他们的供给......”
周先生眼睛一亮:“姑娘说得是。负责采购的是二殿下的一个远房表亲,此人贪财好色,或许可以从此人下手。”
顾玄夜当即拍板:“文先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记住,要做得自然,不能让人起疑。”
“老臣明白。”
三日后,城西的花满楼里,二皇子的远房表亲王员外正在雅间里饮酒作乐。
几杯酒下肚,他已经有些醉意。
这时,一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偶然”路过,见到王员外,惊喜地打招呼:“这不是王员外吗?真是巧遇!”
王员外眯着醉眼打量来人:“”你是......”
“在下姓文,做药材生意。”
文镜笑着坐下,
“前些日子在二殿下府上见过员外一面,当时人多,没能好好叙谈。”
一听是二皇子府上见过的,王员外顿时放松了警惕:“原来是文老板,失敬失敬。”
文镜顺势叫来伙计,又添了几个菜和一壶好酒。
推杯换盏间,王员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不瞒文老板,”
王员外大着舌头说:“最近接了一桩大买卖,忙得脚不沾地啊。”
“哦?”
文镜故作好奇,
“什么买卖能让员外这般忙碌?”
王员外压低声音:“给城西的绸缎庄送粮草,量特别大。你说奇不奇怪,一个绸缎庄要这么多粮草做什么?”
文镜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许是庄里伙计多吧。来,喝酒喝酒。”
又饮了几杯,文镜状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在下最近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米面要出手。价格嘛,可以优惠些。
王员外眼睛一亮:“当真?实不相瞒,那绸缎庄催得急,我正为货源发愁呢。”
“若是员外需要,明日就可以看货。”
文镜笑道:“就在城南的仓库。”
次日,王员外果然前来验货。
文镜特意准备了一批掺了沙土的劣质米面,价格却比市面低了三成。
“这质量......”
王员外有些犹豫。
“价格已经是最低了。”
文镜为难道:“若是员外不满意,那就算了。”
想到绸缎庄催得急,王员外一咬牙:“就要这批了!”
交易顺利完成。
文镜看着王员外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晚,绸缎庄的地窖里就炸开了锅。
“这米面里怎么全是沙子!”
死士头领怒气冲冲地找到王员外,
“这让我们怎么吃?”
王员外支支吾吾:“可能是被人骗了......我这就去找那个文老板!”
然而当他赶到约定的仓库时,早已人去楼空。
这时他才知道上了当,但为时已晚。
死士们因为伙食问题闹将起来,消息很快传到了二皇子耳中。
“废物!”
二皇子气得摔碎了茶盏,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周先生适时劝道:“殿下息怒。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粮草问题,否则死士们恐怕会生出二心。”
二皇子烦躁地踱步:“现在采买太过显眼。你去找赵昆,让他从禁军的补给中挪一部分出来。”
周先生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属下这就去办。”
从二皇子府出来,周先生立即将这个重要情报传给了顾玄夜。
“私挪军粮?”
顾玄夜眼中闪过厉色,
“老二这是自寻死路!”
江浸月沉吟道:“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能拿到确凿证据,不仅二殿下难逃罪责,连赵昆也要跟着倒霉。”
“但要人赃并获,需要周密安排。”
文镜道。
顾玄夜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周先生可知具体时间和地点?”
“三日后子时,在城西的旧粮仓交接。”
“很好。”
顾玄夜唇角微扬,
“我们去给老二准备一份。”
三日后,月黑风高。
城西旧粮仓外,一队禁军押着几车粮草悄悄到来。
赵昆亲自带队,神色紧张地四下张望。
“快点卸货!”
他催促着手下。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顾玄夜带着一队侍卫从暗处走出,身后还跟着几位御史台的官员。
“赵副统领,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顾玄夜冷冷问道。
赵昆脸色煞白:“末、末将奉命巡查......”
“巡查需要带着粮草?”
一位御史上前掀开车上的篷布,
“这些可是禁军的军粮!”
证据确凿,赵昆瘫软在地。
次日早朝,顾玄夜当朝弹劾二皇子与赵昆私挪军粮、图谋不轨。
人证物证俱在,二皇子百口莫辩。
宸帝震怒,当朝下令将二皇子圈禁府中,赵昆押入天牢候审。
退朝后,顾玄夜特意在宫门外等候周先生。
“这次多亏先生。”
顾玄夜郑重道:“先生大恩,本王铭记于心。”
周先生苦笑:“殿下言重了。周某这么做,也是为自己寻条生路。”
“先生放心,”
江浸月轻声道:“殿下已经为先生安排好了去处。江南有一处书院,正缺一位山长。先生若是愿意,可以带着家人前去。”
周先生感激涕零:“殿下考虑得如此周到,周某感激不尽!”
三日后,周先生带着家人悄然离京。
而二皇子一党经此重创,势力大损,再也无力与顾玄夜抗衡。
“釜底抽薪,这一计用得妙。”
顾玄夜握着江浸月的手,轻声道:“若不是你运筹帷幄,我们也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江浸月靠在他肩上:“是殿下善于用人。周先生这样的人,只要以诚相待,自然会为我们所用。”
窗外,雪花纷飞。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