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目送那支黑风妖王的巡山队消失在怪石林立的远方,紧绷的心弦并未立刻放松。他依旧维持着极致的敛息状态,身形与背后暗红色的岩壁几乎融为一体,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尤其是那支巡山队离去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河洛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那些妖兵纪律严明,为首的那个独角队长更是气息凶悍,眼神锐利,绝非易与之辈。自己这个“远方部落流浪者”的说辞,恐怕难以完全取信于对方。
果然,就在那支队伍的气息即将完全脱离他神识感应范围的边缘时,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明确恶意的窥探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了上来。这感觉并非来自前方,而是来自侧后方一处地势更高的乱石堆!
“果然没走远,还在监视!”河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那副略带疲惫和警惕的“流浪者”模样,甚至故意在原地徘徊了几步,目光扫过古战场上的残骸,似乎在搜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需要确认,对方是仅仅出于谨慎进行观察,还是已经起了杀心。
片刻之后,那股恶意窥探感骤然变得强烈起来,并且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恼怒。紧接着,十余道隐匿的气息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的乱石堆中迅速散开,呈一个半弧形,悄无声息地向河洛包抄过来。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远非之前遭遇的那些凭本能行事的凶兽可比。
“看来是认定我在耍花样,准备动手了。”河洛心中了然。在这北俱芦洲,尤其是在黑风妖王的地盘上,恐怕根本没有“误入”和“流浪”一说,任何陌生的强者,都会被视作潜在的威胁或肥羊。
他不再伪装。在那名独角队长率先从一块巨岩后现身,脸上带着狰狞的冷笑,手中骨矛直指河洛,厉声喝道:“狡诈的外来者!竟敢欺瞒本队长!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话音未落,他身后以及两侧的妖兵同时暴起,妖气勃发,挥舞着兵器扑杀而来!一时间,煞气滚滚,杀意凛然!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河洛动了。
一直收敛压抑的元婴期修为,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一股远比在场任何妖兵都要磅礴、精纯、带着一丝混沌原始意味的威压,以河洛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嗡——!”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些正猛扑而来的妖兵,无论是筑基期还是金丹初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威压冲击下,身形都不由自主地一滞,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就连那名金丹后期的独角队长,也是脸色剧变,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独角上闪烁的黄光都黯淡了几分,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恐惧:“元…元婴期?!你不是金丹!”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气息平平、甚至有些狼狈的“流浪者”,竟然是一位隐藏了修为的元婴老怪!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应对能力!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然而,河洛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或求饶的机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在花果山时他就已深刻领悟,在北俱芦洲更是铁律。
就在威压爆发、众妖行动受阻的刹那,河洛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并非遁术,而是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他体内《混沌决》运转,元婴之力澎湃涌动,双手疾速掐诀。
“凝水为冰,聚!”
随着他一声低喝,这古战场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尽管稀薄且充满煞气)以及地下深处隐约的水脉之力,被瞬间引动、抽取!只见虚空中寒光骤现,无数道细长、尖锐、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锥,瞬息间凝聚成形!这些冰锥并非纯粹的透明,而是隐隐带着一丝混沌气流转,使其锋芒更盛,蕴含着洞穿金石、冻结妖元的可怕力量。
“去!”
河洛神识锁定目标,意念一动。那数十上百道混沌冰锥,如同被强弓硬弩爆射而出的夺命箭矢,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射向除了独角队长之外的所有妖兵!
“不!”
“饶命!”
惊恐的尖叫和求饶声刚刚响起,便被更凄厉的惨叫所覆盖。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接连不断,如同雨打芭蕉。那些妖兵身上的简陋皮甲,在蕴含混沌之力的冰锥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贯穿。冰锥精准地命中他们的眉心、心脏等要害部位,恐怖的寒气瞬间爆发,不仅摧毁了他们的生机,更是将他们的妖魂都一并冻结、撕裂!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扑上来的近十名妖兵,全部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前冲或攻击的姿态,但眼神中的神采已然彻底黯淡,化作一片死灰。他们的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随即如同被推倒的雕像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再无任何声息。
整个杀戮过程,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法力。从威压爆发到冰锥毙敌,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巡山队,便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独角队长,还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中的骨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在瞬间被屠戮殆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种绝对的实力碾压,带来的恐惧感几乎将他的心智彻底摧毁。他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他想要开口求饶,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河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一丈之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却仿佛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河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穿透了独角队长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告诉我,关于黑风妖王,关于这片山脉,你所知道的一切。若有半句虚言,下场便如他们一般。”
河洛指了指地上那些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语气淡漠,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独角队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什么妖王威严、队长的尊严,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手段狠辣如魔神的元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