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在南城小院苟延残喘了数日,靠着焦魁派人送来的普通药材勉强吊住了性命。那“相思子”的毒性虽未完全清除,但已不再致命,只是她的身体彻底垮了,形容枯槁,元气大伤,连下床走动都颇为费力。然而,身体的虚弱并未磨灭她心中的恨意,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淬炼得更加坚韧和冰冷。
她不能再完全依赖“暗蛇”了。焦魁的弃卒保帅让她看清,这些江湖亡命徒终究不可靠。她需要属于自己的,更隐秘、更强大的力量。
脑海中那个关于柳府老宅秘宝的念头,愈发清晰。她挣扎着坐起,唤来那个同样惶惶不可终日的老太监。
“我父亲……昔日可曾对你提过,柳府之中,除明面上的库藏外,还有无其他隐秘之所?或留下什么特殊的……信物、图册?”柳如烟声音嘶哑,气息微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老太监。
老太监闻言,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回忆与惊惧,他压低声音,几乎耳语道:“小姐……您……您怎么会知道?老爷……老爷临终前,确实对老奴含糊提过一句,说……说若柳家遭逢大难,或可去老宅祠堂,第三块蒲团之下……觅一线生机。但再三叮嘱,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触碰,恐招致……不测之祸。”
祠堂?蒲团之下?不测之祸?
柳如烟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父亲果然留下了后手!至于“不测之祸”,如今她已是这般境地,还有什么祸患能比现在更糟?这“一线生机”,她必须抓住!
“想办法……带我回柳府老宅一趟。”柳如烟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老太监吓得面如土色:“小姐!不可啊!那宅子如今被官府查封,有兵丁把守,我们如何进得去?若是被抓住……”
“必须去!”柳如烟打断他,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你想办法引开守卫,哪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必须进去!”她看着老太监恐惧的样子,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蛊惑,“只要找到父亲留下的东西,我们就有翻盘的希望!否则,你我迟早死路一条!”
在老太监的恐惧与柳如烟的威逼利诱下,计划仓促形成。他们花钱雇了几个地痞流氓,于深夜在柳府相邻的街巷制造了一场小小的火灾骚乱,吸引了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老太监则凭着对柳府地形的熟悉,带着虚弱不堪的柳如烟,从一处年久失修、被杂草掩盖的狗洞爬了进去。
昔日繁华鼎盛的柳府,如今一片死寂,亭台楼阁蒙尘,花园杂草丛生,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柳如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老太监的搀扶下,凭着记忆,踉跄地走向位于府邸最深处的祠堂。
祠堂内,蛛网密布,牌位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显然已被抄家的官兵搜查过不止一遍。柳如烟顾不得伤感,目光迅速锁定在供奉牌位前那排破旧的蒲团上。
“第三个……”她喃喃着,推开老太监,亲自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力气挪开那第三个看起来与其他无异的蒲团。
蒲团之下,是平整的青石板。她用手仔细摸索,指尖终于触到一块边缘似乎有些松动的石板。她用力抠挖,指甲翻裂出血也浑然不觉,终于将那块石板撬开了一条缝隙。
下面并非密室,只是一个浅坑。坑内放着一个尺许长、锈迹斑斑的金属长条盒,盒子上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花纹,不似本朝样式,透着一股沧桑诡异的气息。
柳如烟心中狂喜,将盒子取出,触手冰凉沉重。她试图打开,却发现盒子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锁孔或开关。
“这……如何打开?”老太监也凑过来,疑惑道。
柳如烟蹙眉,仔细回想父亲生前是否有过相关暗示。她抚摸着盒子表面那些古怪的花纹,忽然想起父亲曾经把玩过的一枚造型奇特的私印,那印纽似乎……与这盒子上的某个花纹有些相似?那枚私印,似乎随着父亲入狱,不知所踪……
线索似乎又断了。柳如烟不甘心地摩挲着盒子,忽然,她感觉指尖触及一处花纹时,那冰冷的金属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幽光在花纹上一闪而逝。
她心中一动,难道……需要特定的血脉或者……能量才能开启?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喝声!
“那边好像有动静!”
“进去看看!”
是巡夜的守卫被惊动了!
“快走!”老太监脸色大变,慌忙拉起柳如烟。
柳如烟死死抱住那个金属盒子,在老太监的搀扶下,仓皇从原路逃离。在他们身后,柳府祠堂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无人来过。
宸王府内。
楚倾凰正在翻阅系统古籍,试图找到更多关于修复生命本源和应对各种阴邪手段的方法,玄影带来了新的消息。
“主母,我们监视柳府旧宅的人回报,昨夜似乎有人潜入,触动了我们布下的暗哨,但对方很警觉,迅速逃离了,未能擒获。看身形,像是柳如烟和那个老太监。”
楚倾凰放下书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柳如烟?她重伤未愈,冒险回已被查封的柳府做什么?”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曾丢失何物?”
“据暗哨观察,他们似乎进了祠堂,停留时间很短,出来时,柳如烟怀中似乎抱着一个长条形物体,用布包裹着,看不清是何物。”
祠堂?长条形物体?楚倾凰秀眉微蹙。柳明堂老奸巨猾,难道在府中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力量,被柳如烟找到了?
“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柳如烟,弄清楚她带出来的是什么。另外,查一查柳明堂生前,可有什么特殊的收藏癖好,或者与某些隐秘势力、前朝遗物有无关联。”楚倾凰立刻下令。柳如烟此次行动,绝非无的放矢,她必须提前防范。
“是!”玄影领命而去。
楚倾凰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心中升起一丝隐忧。柳如烟如同打不死的蟑螂,一次次在绝境中找到喘息之机,甚至可能获得了未知的助力。接下来的斗争,恐怕会更加复杂和凶险。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不仅要治好萧夜离,也要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应对任何变故。
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佩,感受着其中流淌的能量,眼神愈发坚定。无论柳如烟找到的是什么,她都绝不会让她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