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被送进了当地最好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他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到了鬼门关前晃悠——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裂，内脏轻微出血，加上旧伤未愈和新一轮的情绪身体双重透支，医生说能捡回条命都算他命硬。
林筱额角的伤口也被重新处理包扎了，她固执地守在IcU外面，不肯离开。陈默安排人给她拿了毯子和食物，她也没什么胃口，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陆辰挡在她前面的样子，一会儿是他昏迷前看着她的眼神，一会儿又是实验室里那片混乱和黑暗。
【他会不会有事？要是他醒不过来了怎么办？】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筱就感觉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什么亿万家产，什么穿书任务，在这一刻都变得轻飘飘的。她只知道，里面那个嘴硬心软、疯批又偶尔流露出一点温度的混蛋，不能死。
陈默处理完现场和赵元的事情（赵元被单独关押，严密看守），也赶了过来。他看着林筱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得地主动开口安慰：“林小姐，陆总生命力很强，他会挺过来的。”
林筱红着眼睛点点头，没说话。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第二天傍晚，医生才出来告知，陆辰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而且因为大脑缺氧和过度疲惫，可能不会立刻苏醒。
能活下来就好！林筱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被陈默眼疾手快地扶住。
趁着陆辰还没醒，陈默向林筱同步了初步审讯赵元的情况。
赵元被注射了那种未知药剂，虽然剂量不大，但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精神有些萎靡。在陈默的“专业”手段下，他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承认自己就是“老师”。当年他痴恋苏晚，但苏晚选择了他看不上的陆明远（商业联姻成分居多），后又与苏言旧情复燃，让他因爱生恨。苏言“出事”后，他利用陆明远的贪婪和愚蠢，一方面暗中支持陆明远打压陆辰，另一方面又假装中立，实则一直在觊觎苏晚留下的“星港”核心数据和陆辰这个“特殊样本”。
他声称，苏晚的“生命序列编码”研究在后期出现了可怕的“反噬”，不仅影响了苏晚自身的精神状态，也可能通过遗传影响了陆辰。他做的这一切，包括之前的囚禁和“测试”，都是为了“帮助”陆辰控制和理解这种“遗传风险”，并最终“继承”和“完善”苏晚的研究。
“他在撒谎！”林筱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陈默，“他根本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野心！他看陆辰的眼神，根本不是关心，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实验品！”
陈默点头：“我们也是这个判断。但他关于苏晚研究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陆总可能受到影响的说法……暂时无法完全证伪。戴维博士之前的一些数据，也确实显示陆总的情绪调控神经回路存在一些……异于常人的活跃度。”
林筱的心又沉了下去。所以，陆辰情绪容易失控，可能真的和他母亲的研究有关？
“还有，”陈默继续道，“赵元交代，他并不知道‘夜枭’的真实身份和具体下落。他承认之前利用过‘夜枭’对陆总的仇恨来牵制陆总，但他们并非完全的合作关系，更像互相利用。他甚至怀疑，‘夜枭’可能也在寻找苏晚研究的核心秘密，并且……可能掌握着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关键信息。”
夜枭……苏言……
林筱揉着发痛的额角，感觉脑子更乱了。本以为抓住赵元就能拨云见日，没想到谜团反而更多了。
又过了两天，陆辰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VIp病房，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哑着嗓子问：“林筱呢？”
守在旁边的林筱赶紧凑过去：“我在这儿呢！”
看到林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陆辰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才缓缓松开。他试图动一下，结果浑身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别乱动！”林筱赶紧按住他，“医生说你这次伤得很重，必须静养！”
陆辰缓过那阵剧痛，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目光扫过陈默，陈默立刻会意，开始简洁地汇报赵元的情况和初步口供。
听到赵元关于“遗传风险”和“夜枭”下落不明的说辞时，陆辰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已料到。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钥匙卡呢？”
陈默立刻将那张幽蓝色的钥匙卡递上。
陆辰接过钥匙卡，指尖在那冰凉的金属表面摩挲着，眼神复杂难辨。这小小的一张卡片，关联着母亲的荣耀与痛苦，也关联着他自身未知的命运。
他收起钥匙卡，看向林筱，目光在她额角的纱布上停留了一瞬，声音依旧沙哑：“你……没事吧？”
林筱摇摇头：“我没事，小伤。倒是你，差点……”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陆辰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下次，别那么冲动。” 指的是她拿起金属支架冲向赵元的事。
林筱撇撇嘴：“那你下次也别那么拼命。” 指的是他明明拿到了钥匙卡还去跟赵元硬刚。
陆辰没接话，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病房里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陆辰苍白却依旧难掩俊逸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筱看着他那副虚弱又安静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她想起之前生死关头他的保护，想起黑暗中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想起他昏迷前看她的那一眼……
有些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一样了。
她正出神，忽然听到陆辰闭着眼睛，用极低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
“……那个时候，在黑暗中，你怎么知道……他在找左边第三个抽屉？”
林筱的身体瞬间僵住！
【完了！他怎么还记得这茬？！】
她当时情急之下，直接说出了赵元的心声内容！这该怎么解释？！说我能听到别人心里想什么？他会信吗？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
林筱的大脑飞速运转，额头差点急出冷汗。她支支吾吾地，试图蒙混过关：“我……我就是看他动作……瞎猜的……”
陆辰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虚和慌乱。
他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那平静的反应，反而让林筱更加忐忑不安。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