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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缓张开五指。

我挡在陆九玄和司徒墨身前,右手血纹滚烫,像是被火燎过。吊坠贴着胸口发烫,忽明忽暗地闪,像要炸开。眼前画面猛地一晃——不是现在的岩壁,是灯火通明的大殿,金丝绣帘垂落,香炉里青烟袅袅。一个穿银边黑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捧着半卷火漆封印的文书。台下众人跪伏在地,唯有我站在中央,手腕被铁链锁住,头顶悬着一把刻满符文的刀。

“观星族血脉,合契者叶氏,当以心祭天。”那男人声音低沉,正是幻影中的司徒烈。

我猛地晃头,指甲掐进掌心,痛感拉回神志。眼前仍是蛇谷出口的碎石地,那道火漆印记正从边缘裂开,细小的红光顺着裂缝渗出,如同呼吸。

“别看他的脸。”我低声说,手按住吊坠,“他在往我们脑子里塞东西。”

陆九玄没应声,但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灵力微弱地流转一圈。我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残魂又躁动了,银发无风自动,额角渗出冷汗。司徒墨靠在石堆上,新生的狐尾蜷缩着,指尖抠进地面,指节泛白。

“这不是普通的投影。”他喘了口气,“父亲用活人献祭才换来的通灵一刻,代价越大,留下的时间越短。”

话音刚落,火漆印记轰然炸裂。红光冲天而起,又瞬间收束,凝成一人轮廓。司徒烈的身影立于空中,右脸疤痕清晰可见,左脸仍藏在暗处,唯有一只眼透出幽光。

“你们拿到的,不过是赝品。”他开口,声音不响,却直钻耳膜,“婚书、记忆、内丹……全是饵。真东西,还在等你们来取。”

我心头一跳。

他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了婚书?又怎么知道内丹的事?

“他在监听。”我压低声音,“刚才融合时泄露的气息,被他抓到了。”

司徒墨咬牙:“不可能完全屏蔽,但他现在只能说话,不能动手。这是机会。”

我盯着那幻影,忽然问:“你为什么要留那半张婚书?”

司徒烈笑了,嘴角扯动,疤痕扭曲:“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你也知道,他会来。”他目光扫过陆九玄,“命运这盘棋,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从来不是你们。”

陆九玄握紧剑柄,声音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司徒烈轻笑,“我只是把三十年前没完成的事,重新摆上桌。游戏刚开始,别急着逃。”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掌心朝下,轻轻一压。

刹那间,吊坠剧烈震动,前世记忆再次翻涌——不再是宴会,而是雪夜。一座荒庙外,箭雨落下,陆九玄扑在我身上,后背插着三支毒箭,血顺着白衣往下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我没听见他说什么,只记得他倒下时,手里还攥着一枚锈铜环。

画面一闪而逝。

我踉跄一步,扶住岩壁才稳住身子。额头冷汗直冒,耳边嗡鸣不止。

“第三次了。”我喘着气抬头,“他为我挡灾,不是一次两次,是第三次。”

司徒墨皱眉:“什么意思?”

“每一次轮回,他都在死。”我盯着自己右手,血纹虽已隐去,但皮肤下仍有异样流动,“前世剜心,前前世中毒,再往前……是替我挨了那一箭。可我不记得这些事,是因为有人把记忆切掉了。”

陆九玄看着我,眼神复杂:“所以你说的‘挡箭’,是真的?”

“不是偶然。”我摇头,“是命定的重复。而他——”我指向幻影消散处,“早就知道我们会走到这里,所以他提前布好了局。婚书是假的,火漆是引子,连我们找到的内丹,可能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司徒墨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用狐尾扫过地上残留的火漆灰烬。灰粉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红痕。

“这里有两重印记。”他眯起眼,“外层是他留的蛊引,内层……是观星族的古纹,和你吊坠上的纹路一样。”

我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巨石底部。温度冰凉,但能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震颤,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吊坠贴着胸口,微微发烫,与那震颤频率一致。

“他把真东西藏在假线索后面。”我说,“我们以为找到了关键,其实只是踏进了他设好的路径。”

陆九玄低头看向自己手臂,卷起袖子,黑色纹路依旧清晰,和我右手上的如出一辙。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困惑,而是警觉。

“如果这一切都是引导……”他缓缓道,“那接下来的路,也是他画好的?”

我站起身,拍掉袖口草药灰,抹了把脸。金瞳快要压制不住,眼角开始发热。我用力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视线已恢复正常。

“从现在起,三条规矩。”我盯着两人,“不再碰任何带火漆的东西,不拾遗落信物,不信突然浮现的记忆。”

司徒墨冷笑:“说得轻巧,可我们怎么回去?原路返回?还是往前走?”

“都不是。”我看向洞外密林方向,“我们谁也不信,只信自己的脚。他要我们按他的节奏走,我们就偏不。”

陆九玄点头,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剑身,剑尖点地,在岩石上刻下一道短符线。光芒一闪即逝,像是标记了某个方位。

“若前方是局,我们也只能走下去。”他说,“但这一次,步步为营。”

我们开始朝出口移动。来时的岩道已被一层无形屏障封锁,触手冰冷,像隔着一层水膜。司徒墨试探着挥出一爪,灵力撞上去,只激起一圈涟漪,毫无作用。

“结界。”他收回手,“不是困住我们,是拦住外面的东西。”

“或者,是防止我们提前离开。”我补充。

三人停在屏障前。头顶裂缝透下的光越来越稀薄,空气中浮现出七个血色光点,呈弧形排列,与北斗七星位置相似。它们静止不动,却随着我靠近而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吊坠的频率。

“这不是警告。”司徒墨盯着那七点红光,声音低沉,“是标记。他在给我们指路。”

我盯着那排列,忽然想起什么。小时候流浪时,观星族的老人们曾教我辨认“命星位”——七颗星对应七道门,每扇门后藏着一段被封印的因果。

而现在,这七点光的位置,正与传说中的第一道门吻合。

“他知道我会认出来。”我低声说,“所以他才敢标出来。”

陆九玄握紧剑,站到我身侧:“你还记得多少?”

“不多。”我摇头,“但足够让我明白一件事——我们不是在破解谜题,是在按别人的剧本演戏。”

司徒墨忽然抬手,指向密林深处:“那边有动静。”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树影间并无异样,但空气中有种极淡的腥味,像是腐叶下藏着什么东西。地面微微隆起,几根藤蔓从土里探出头,表面覆盖着暗红色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

“别过去。”我说,“那是毒藤,沾了就会麻痹经脉。”

话音未落,其中一根藤蔓突然抽动,朝我们这边甩来。陆九玄横剑格挡,藤蔓缠上剑身,发出滋滋声响,竟冒出黑烟。他迅速甩开,剑刃已有轻微腐蚀痕迹。

“它认得兵器。”他皱眉。

“不。”我盯着那藤,“它认的是灵力波动。刚才刻符时,气息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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