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交接点的暴露,给地下宣传系统敲响了警钟。内部很可能出现了问题,或者是敌人的侦察手段有了新的突破。组织上果断决定,沈清辞必须立即转移,并且暂停一切外部投稿活动。
沈清辞被秘密转移到了市郊一处更为隐蔽的安全屋,深居简出,主要精力放在内部刊物的编纂和对党的理论、政策的学习研究上。虽然暂时不能直接面向大众发声,但她并未停止思考和工作。她将这段时间的惊险经历、对敌斗争的体会、以及深入基层的观察,系统地进行总结,撰写成内部报告和分析文章,为组织的决策提供了宝贵的参考。
同时,她非同寻常的身手也让组织更加重视她(她交代了原主来历,并谎称曾和家中护院学习武术),而她的冷静、坚韧和卓越的才华,赢得了同志们更高的信任和尊重。上级认为,她具备成为一名优秀地下工作者的全面素质,不仅仅是笔杆子。
因此,沈清辞在静默期间,着手向组织内几个可靠人员传授“青瓷”写作方式,为她日后离开做好准备,“青瓷”可作为组织对外发声的“名人”,不仅仅属于她沈清辞。
与此同时,外面的局势正在急剧恶化。倭军在华北的侵略步伐不断加快,摩擦升级为局部的战争,全国性的抗倭战争一触即发。组织上需要更多能够打入敌人内部、或者在不同战线独立开展工作的重要干部。
经过慎重考察和评估,组织向沈清辞下达了新的任务。
前来与她谈话的是她的直接上级,一位被称为“老李”的、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
“清辞同志,”老李的神色严肃,“你的表现,组织上都看到了。‘青瓷’的名号你已递出,你的能力和作用,可以也应该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现在,有一个非常艰巨,也极其危险的任务,需要一位对敌斗争经验丰富、心理素质过硬、并且有一定文化底蕴和社交能力的同志去完成。”
沈清辞坐直了身体,目光沉静:“请组织下达任务,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李压低声音:“我们需要你,利用你原本的身份背景和学识修养,设法前往倭国,你的任务,是利用合法身份作掩护,搜集倭国情报,在可能的情况下,营救被捕的同志和进步人士。”
打入敌人内部!这是一个完全不同性质的战场,要求更高的演技、更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更严格的纪律性。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这个任务,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龙潭虎穴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她也明白,这个岗位的重要性,远非撰写文章可比。
“我明白任务的危险性和重要性。”沈清辞清晰地回答,“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我会利用好自己的身份。”
原主,那个被退婚的、出身江南书香门第的闺秀,这个身份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加上她本人的气质和学识,很容易被倭国所谓的东亚“文化圈”接受。
“很好。”老李眼中露出赞许,“组织上会为你精心伪造一套经历:你因被退婚,心灰意冷,决心出国学习他国文化,并在倭国作为华国商界友好代表参加‘联谊会’。我们会安排‘巧合’,让你进入那个联谊会筹备者的视线。具体的联络方式、应急方案,会有专人详细向你交代。”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接受了更加严苛的特工训练:密码书写、密语联络、跟踪与反跟踪、情报传递、应急自救、以及如何在敌人环境中保持心态稳定等等。她学得极快,仿佛天生就适合这份工作。
同时,她也开始重新“扮演”原主。她穿上素雅的旗袍,练习大家闺秀的仪态,重温诗词歌赋,甚至开始学习插花、茶道这些“附庸风雅”的技艺,学习本世界倭国的语言文化。她必须让自己从里到外,都变成一个对原来“失望”后改头换面的半个新时代女性(还有旧时代女子的韵味)。
她按照原主的笔体,给原主父母寄去了信,声称出门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到了倭国学习知识,让父母放心,以此圆了她在身份设定上的谎。原主父母本就是个多方维系关系的商人,听闻她在倭国的经历(伪造),也放下了心,让她安心在外学习,又给她寄来了一笔钱。
如此身份的伪装就天衣无缝了。组织也派人在原主父母周边设立了据点,避免因她暴露身份而导致其父母受到伤害。
几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在一个秋雨绵绵的下午,改变了些许容貌和气质的沈清辞,提着简单的行李箱,出现在倭国政府某文化官员举办的一场小型“雅集”上。她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对古典文学和艺术的见解颇为精到,很快就引起了在场几位倭国文化官员的注意。
一条隐秘的战线,就此悄然开辟。曾经的“青瓷”,如今化身为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无形利刃,潜藏于深渊,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刻。她知道,前方的道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黑暗和危险,但她心中燃烧的信念之火,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